江离慢慢蹲下,盯着泥土里旋转的小珠子,红光一闪一闪,像是宝石一般迷人眼,她试探着伸手去捡,手指刚靠近,小珠子就像是被驯服的兽一般安静下来,静匐在地上任凭她处置,肌肤触及有灼热感,置于手心热度稍降,有温润的感觉,细细端详,心里一惊。
这不就是当年跟爸爸一同失踪的骰子吗?看形质简直一模一样,当年她在网上搜集了大量关于骰子的资料。
这骰子全称是西汉错金银镶嵌铜骰子,通体错金银,有十八个面,其中十六面上篆刻着“一”至“十六”,另外相对的两面上篆刻着“酒来”,“骄”的字样,字体为篆隶结合,各个面的空隙间用金丝错出三角卷云纹,中心镶嵌着绿松石和红玛瑙,骰子与“宫中行乐钱”同时诞生,配合使用,是汉代“行酒令”的玩物。
后来又被运用到古代桌游六博戏这种民间游戏当中,据说西汉时期的君王醉心于六博戏,还在宫中专门设置了个博侍诏官,司马迁也在史书中记录了六博戏的内容,不过六博戏的具体玩法到东汉之后已经失传。
这骰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手链为什么能够感应到它?这骰子跟爸爸的失踪有什么联系吗?
江离心里生出一个个巨大的疑团,她猫着腰在花丛里搜索了一番,除了这枚骰子一无所获。
也是,警察肯定已经仔仔细细勘察了现场,她还能找到什么就怪了,要不是这骰子钻到地底下,她根本什么也不可能找到。
这枚骰子的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原本是打算来这边看完爸爸,回观里一趟的,这下就有很多不确定了。
这骰子的出现有太多蹊跷,看样子要多停留几天了。
想到这里,她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不一会儿接通了,她直接就问:“师傅下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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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丹木吉正在堂屋里做木工活儿,搁在火塘边凳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接。
这里是个隐没在半山腰的羌族村落,位置偏僻,几近与外界隔绝,除了亲戚和村里人之间联系,平时也没啥外人来电话。
丹木吉一看是个陌生号,心里就已经猜出几分——应该是江离打来的,要么是又换了落脚的地方,要么是手机又丢了换了号码。
她好有好些个号码,丹木吉也没有全部都存下,那要存都要存半天,手机一接通,果不其然就听到了江离熟悉的声音,他笑了笑,用蹩脚的普通话回道:“恩,好几个月了,还没回来。”
江离在那头“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丹木吉喂了半天没反应,低头一看,原来江离早就挂了电话。
丹木吉倒是不在意,这些年早已习以为常,用他阿妈的话说——“江离是个不寻常的丫头”。
所以行事作风 ,他们早已默认了她应该不同于常人。
丹木吉小时候贪玩上山,掉进了山涧的深潭差点淹死,幸亏遇见了下山的道人宋浮尘,被救了下来,全家人感激不尽,都将宋浮尘当恩人来看待,逢年过节都会上山给道观里送些吃的用的,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在道观里练功的江离,一晃七八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
道观立于山巅,信号不佳,再加上宋浮尘潜心研道,又不想为俗世所累,所以根本就没有配置电话,江离每次想联系他都极为不便,多次游说让他买个手机,宋浮尘根本不为所动:“买那个干嘛,有心感知,你去哪里我都会知道。”
时至今日,国内5g技术都兴起了他仍然还没有电话。
他痴迷道法仙术,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都云游在外,遍寻道法仙踪,所以想找到他更是难上加难。
他每次下山,必然途径丹木吉的家,丹木吉的阿妈就会把他请进屋里歇歇脚,喝点水。
江离经常往丹木吉家打电话,询问师傅是否下了山。
丹木吉的阿妈在屋外听到声音,掀开门帘走进来,她年纪很大礼物,身材矮胖,脸上的皮肤却很好,溜光水滑的,应该跟当地的气候有关系,好山好水好养人,她穿着一身蓝布褂子,头上裹着黑布头巾,胳膊上挽着一筐刚洗净的土豆,筐子的缝隙还在往下滴水。
她走到火塘边边坐下,用火钳在火堆上架上铁架子,把一旁装着水的铝锅搁到铁架上,拎起一筐土豆,哗哗啦啦全部都倒进了锅里。
盖上锅盖,她才慢悠悠转头问丹木吉:“江离来电话了?”
“嗯。”
“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挂电话了。”
“她这次出去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哩?”
一说到结婚,丹木吉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烫,他前不久刚跟附近寨子里的一个姑娘定了亲,见过几次面,感觉挺不错,姑娘眼睛又大又水灵,像江水一样澄澈,只要跟他对望一眼,姑娘脸上就现出两团绯红,像天上的彩云一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