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和血装饰着每一个十字军在东欧的哨所,埋身于硝烟和杀戮中的海恩,却在击破第十二个哨所后又得到了无法抗拒的命令,立刻伪装身份前往东京与血族秘密接洽。接到命令的海恩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得到了详细的解释之后,他才弄清了发生在幕后的一切。
冬夜部落竟然和东方绯族一起达成了协议,虽然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要将狼人费尽心机弄到的诺德之书送往中东,但最终的目标却很明确。东方不满足于现行世界的规划,更不愿意看着十字军愈加坐大,冬夜也不满意狼人逐渐衰退走向破灭的未来,甚至更想让长久被春晓部落所把持的狼王之位稍微地挪动一下。
整个冬夜竟然被卷入了这种肮脏的阴谋之中,依照着从小所接受的教育与规则,海恩却只能选择默默的服从。狼人天生命中注定的就是要去追逐力量与荣耀,生在战斗中,死也必须在战斗中。虽然阴谋是最不名誉的战斗方式,与同族争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春晓部落确实对狼人的未来已经没有任何帮助。在他们的统治下,狼人只可能有一个失败的结局。
“好,我绝对不会再次提起,你尽管放心,狼人最璀璨的光之子。”
摆了摆粉嫩的小手,龙珀表示自己诚意的语气却更有些挑衅的味道。眼前这个俊朗英气的年轻人,一直被称为欧洲狼人的希望,无论是智慧还是力量,都是欧洲狼人所有权贵子弟中拥有最高评价的一人。
对着这样一个有可能在未来接掌冬夜大权,甚至是选帝之后领导狼人重新振兴的角色,龙珀一直抱着极大的兴趣,想要获得更多更全面的情报,没想到现在竟然是由他来充当冬夜部落的接头人,这实在是一次让人兴奋的机会。
短暂的观察之后龙珀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无论从容貌,态度还是眼中所蕴含的锐气上来看,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相当完美,但他的眼神却太过于高洁了。过于清高就等于是不懂得变通,这个缺点在黑暗世界的生存规则中,甚至比弱小还要来得致命。
这个如阿波罗塑像一般的家伙确是很对那些长毛畜生的胃口,就连长相都是他们最为推崇的那种希腊式的完美加上北欧的野性。同样作为龙氏家族中最重要的一员,龙珀也接受了包括帝王学在内的一切为了掌权而必须的教育,善于评估对方所拥有的王气。
他太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了,比起来,也许自己身后这个胖家伙更有可能成为一方的霸主,没错,特别是在得到了她的关注之后……
想到这里,龙珀心底又涌起了强烈的杀意,他真不知道为什么龙若琳会如此关注这个从试验槽中掉出,甚至连最后调制都没完成的废品。
难道就因为他是齐冀的克隆复制体之一?龙珀立刻推翻了这个可能,他相当清楚龙若琳对任何赝品都没有兴趣。在血之蚀过后,为了讨好这位东方唯一剩下的君王,光是龙氏家族就为她寻找了不少于百名以上与齐冀十分相似的奴隶,甚至连面孔性格都经过了异民医生的特别处理。
对大多数血族来说,爱情和伴侣往往只是一种美丽的消费品,忠贞的感情对血族来说一样是奢侈品。只要能够弥补自己心灵上的缺失,或是满足天生就无法抗拒的肉体冲动,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
可惜的是,这些近乎献媚的计划却都只有一个结局,所有被打上缎带的“礼品”全部被当场分解成了生产之前的状态,面对着那堆肉泥血泊的使者都成为了这位君王泄愤的附赠甜点。开始各家族长还以为只是单纯地不合她的胃口,在无数次血腥的失败过后,才发觉了真正的原因。
龙若琳绝对不允许任何东西来替代齐冀在她心中的位置。
想到这里的龙珀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按道理来说玉夜与若琳两个人正好是光与影,玉夜对某人的关照从来没有转移到龙若琳身上的例子。从诞生以来意见就没有统一过的两人,破天荒地在胖子身上做出了相同的决定。男孩不由想到了另一个恐怖的未来,他绝对不允许一个满怀着对自己仇恨的危险人物,能够有机会站在与自己相同的位置之上。
站在不远处的胖子却没有发觉龙珀那闪动不定的目光,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扔到了面前这个像大理石般坚硬的“大舅子”身上。看来狼人应该还不知道伊丽莎白还活着,更不清楚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所有品,陈烨不由对西玛的忠诚感到了一丝温暖,她应该是完全约束属下直接过滤掉了这件事情。
虽然胖子本来就想让欧洲知道冬夜百合在自己这里,但伊丽莎白的亲哥哥突然站在了自己眼前,却又感到了一阵心虚。对海恩,他得出了和龙珀完全相同的结论,万一与多渚余的合谋有半点差迟,眼前这个会走路的阿波罗塑像,肯定会一剑砍了自己。
一定要串好供,而且不是在这种环境下让他见到伊丽莎白,拼命在心底告诫自己的胖子暗自庆幸没有答应西玛要跟随在身边的要求。看来这场阴谋里夏炎已经和冬夜站在了势同水火的两边,否则冬夜也不会如此干净利索地就喀嚓了夏炎的密探们。
“不过,我想你也应该解释一下,夏炎的密探怎么会拿到了辨识身份的记忆晶盘。”
从身边护卫手里接过那张晶盘,龙珀相当不客气地随手扔向了海恩。还没等触碰到海恩的身体,晶盘已经像是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变成了纷飞的透明晶体。
看来的确是很个难缠的人物,龙珀红润的嘴唇慢慢收紧,晶盘应该是毁在了无形的斗气之中,没想到只是勉强拥有八阶实力的伊丽莎白,果然是拥有一个很了不起的哥哥。无形而又无色的斗气,又没有任何肌肉的动作便可御身,让小小的长老根本猜不透他究竟拥有多强的力量。
“这些事情我会妥善地处理,现在,我希望能够和那位安全的送货人见面。”
“那就让我介绍这位短时间内就挣扎到大君宝座上的传奇人物给你,要知道他的履历你一定会吃惊的,一年前他还只是个人类,半年多前,他还只是一个在夜晚里流浪的贱民。”
听到海恩的要求,龙珀侧身让开,就像是介绍嘉宾般介绍着身后的胖子。面色尴尬的陈烨只能讪讪地走了上来,却又不知道该怎样使用何种礼节。
“我很清楚他的过去,他的确是个很令人称奇的家伙,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死敌,迪拉兹想要扶持的东京大君。”
对着陈烨露出了冷笑,海恩仔细端详着那张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肥脸。
受到欧洲疯狂大公主拉尼娜的拉拢,又受到迪拉兹的关照,成为了夏炎部落一个刻意扶持的军火商人,在历经战乱之后却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甘农的接班人。他为了自己爬上高位可以和任何人任何势力合作,单凭胖子这样的态度,海恩就已经将他贴上了完全不能相信的标签。
“但是我不喜欢背景太复杂的合作伙伴,这本诺德之书上沾了太多狼人的血。”
没错,沾了太多鲜血的诺德之书,绝对不能交到眼前这个一眼看去就满脑子阴谋狡诈的家伙手上,海恩看着面色尴尬的胖子,立时断绝了由他来充当中间运货人的一切可能。
为了搅乱亚洲局势来吸引欧洲的目光,狼人不惜牺牲了上百名精锐骑士来充当东方血夜的炮灰,甚至付出了重伤兽神将和君王各一人的代价。而在那次倒霉的美洲转运中,竟然连伊丽莎白都当作筹码输了出去。
虽然海恩还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伊丽莎白送的是一本假书,也不知道这本失踪近万年的书是怎么样落入狼人手中的,但他绝对不能允许这本书落到陈烨这种明显只为个人利益而活的人。
“我想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如果光靠声音与姣好的面容,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自己看见的是一个天使般美丽的小女孩。龙珀用优雅的动作交插着手指,慢步走到了海恩面前,抬起光洁如玉的下颌。
眼前这个家伙是如此有趣,龙珀甚至想告诉他其实还有十字军混杂在这场阴谋中,或者干脆直接告诉他,伊丽莎白很有可能是被亲生父亲故意投进了一场注定失败的尝试中?这些都是让龙珀无法抗拒的诱惑啊……
“我身后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可靠忠实的家伙。”
如镜般透彻深远的空间,就像是一个用黑色琉璃做成的罩子,彻底包裹住周围的一切,只留下了最为纯净的安静、死寂和黑暗。
在这个寂静如亡魂之殿一般的空间中心,飘浮着一团微弱温和的银光,将纯净的光泽撒向了周围的空间,成为了这片世界中唯一的亮点。在那几乎吹弹可破的银色光泽里,有着一个柔软纤细的身影,孤独无助地飘浮在了这一片宁静中。
缀满花边的黑色裙裾如同藤花般直垂而下,身穿华丽宫装的女子静静地侧卧在银光中,就像是在一张虚无的软榻上安眠。她那具被丝绸所包裹的曼妙身体,时而如水晶般晶莹透明,时而又恢复了真实的模样。
以灵魂在人世间四处行走的龙若琳,在人世每度过一刻时间,就会不停地流失力量。在最终替源氏安排完破灭的结局后,不得不重新回属于自己的世界,慢慢恢复着已经虚弱疲劳的魂体。
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虽然在万年的时光流逝过后,对她依旧忠心耿耿的家臣与氏族不及全盛时的七分之一,但在这个力量衰弱、科技盛行的时代,已经是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
所有事情都安照着她所准备的剧本在进行,狼人、十字军、吸血鬼和绯族都轮流登场,争先恐后地跳进了这个满布甜饵的陷阱里。虽然龙珀并不是因为敬畏与忠诚而重新回到了凤梧宫的殿内,但他却拥有足够让人放心的力量,现在龙若琳只需要静静躺在这里,在寂静的睡眠中慢慢恢复自己的力量。只有等到一切恢复,她才能够进行最后的苏醒。
更重要的是,还有最后一个重要位置还未找到,她需要在所有计划完成之前,积蓄足够的力量再一次潜入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光之海。
时间的齿轮都像是在她所创造的空间中停止了转动,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整个世界都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突然间,一团不知从何从闯入的蓝光却破坏了宁静与平和。
蓝色光团像鬼火般在空中不停地来回飘荡,看似微弱到随时可以熄灭,却意外地顽强。直到几乎触及了龙若琳垂下的裙裾,蓝色光团顿时开始向周围扩展,形成了一个几乎透明的单薄身影。
身影就这样望着龙若琳,他面前的这张面孔,没有在时光之海漫长孤寂的旅程中受到丝毫的伤害,但珠玉般光洁的面颊下,却隐藏着无法掩饰的疲劳。在她醒着的时候,这些表情全部被冰雪般冷漠的神情所抹杀,只有在这个时刻,才有勉强能够抓到这一丝忧伤。
“万年的岁月,全部在孤独中度过,我最高贵,又是最孤独的女王……”
伸出了透明模糊的手掌,身影轻轻从龙若琳乌黑透亮的秀发,一直抚到了她那光洁细嫩如玉一般的面颊。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他的手掌与她的身体差着一个极其微妙的距离,正好不会真正接触到眼前沉睡的女王。
“你会有梦吗?如果有的话,在梦里又见到了什么的世界,是过去,还是未来的时光?”
蓝色身影的声音近乎梦呓般轻微,发亮的双眼不肯浪费片刻时光,近乎贪婪地观赏着睡美人倾国倾城般的美貌,还有那如同水中仙子般的典雅。眼前这个女子度过的岁月可以万年来计算,是唯一一位从太古时代生存至今的君王,她所拥有的力量几乎无法估计,却似乎又没有让自己被万物之则所同化。
透明虚无的手掌顺着面颊滑向了粉颈,然后又开始移向那黑裙内饱满的蓓蕾,还没等它接近绣着银色莲花的衣襟,梦中的女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这张与齐冀一模一样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