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秋霜,春晓方面,只希望迪拉兹可以尽力了……”
“我累了。”
这隐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刚刚接掌家族时,也曾经高傲昂起头颅的辛多雷,在品尝到了无数的折磨和痛苦之后,终于可以轻轻地低下了头。长久以来,从未抛头露面只在黑暗中掌握一切的观星狼,就像沉睡般靠在了轮椅之上。
是他导引了亚洲的动乱,以及无数的仇杀与阴谋,将亚洲与欧洲异民世界的秩序与规则撕个粉碎,为龙若琳创造了无数的机会,才将局势导向了今天这个地步:狼人可以复活他们的君王,龙若琳可以救出自己的爱人,古代君王们再次为了私欲而将无数毫不相干的人卷入了这血肉模糊的地狱。
现在,这个曾经掌握着一切的人,却只是在短暂而又华丽的仪式过后,迈向了自己的终结。做到了所能做的一切,他是为了信念,还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阁下的遗言已经交待清楚了吗?”
嘈杂的风中响起清朗的声音,在这片漆黑中慢慢走出了一个男子,大滴的水珠顺着金发流淌而下,让他的黑皮衣显得格外闪亮。右手抚在胸襟的胸膛上,向面前的两人致意,这个俊美中带着懒散的青年,却又全身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灿烂光华。
“就由我来引导阁下进地狱吧,毕竟观星狼哪怕是多活一晚,我那个主子又得在闺房里大发雷霆了。”
“请体谅下人的痛苦,拿着这点薪水,却要承受公主的折磨,这实在不是什么快乐的工作!!”装饰着银质恶魔翅膀的皮衣甩出了一连串的水花,长春藤饰环中套着银色六芒星的缀饰,在夜晚中闪动着冰冷的光华。男子的马靴踩在水洼中发出了脆响,像鹰隼般直扑向了阳台中的观星狼。
“天天听着那撕衣服扯枕头的声音,还要躲避随时随地的花瓶攻击,就算是我,也有点怨气想发!”
双手燃起了灿烂炫丽的赤红光芒,那恐惧的温度瞬间蒸发掉了飞舞的雨水,带起了一片白色雾气。高高跃起的男子,在空中拉出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周身飞舞着狰狞的火蛇,恶狠狠地坠下。
“老子是厄尔尼诺?辉火,参上!”
“火焰的浪荡子,厄尔尼诺吗!”
悠长清脆的摩擦声中,从那陈旧的长鞘抽出光亮如镜的剑身,奥格瑞玛的剑锋已经斩碎了飞舞的雨水,两名君王的身影刹那间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啊!!!”
昏暗的灯火随着窗外的树影而晃动,胖子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守卫在这里的狼人士兵早已经卷进了战火里,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孤独地疾走着。
“唯一的护身符没了,老子必须逃!”
“殿下,我们不是应该和狼人一起御敌更安全吗?”
“你白痴吗?能够让玉夜去对付的敌人,你认为是什么角色来杀我了?”
转头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源清平,胖子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既然空中舰队都能被派来直接攻击狼人的腹地,这就等于是战争爆发了。如果这个时候,谁还会去怀疑东方开战的决心,那就是个白痴了。
到底派来了多少个高手,可以让玉夜都不得不分身迎击?思索着这个可怕问题的胖子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逃亡。萧晨曦看来是决心不让这些太古君王为所欲为,倾尽全力出手了,现在对他来说,逃跑的机会正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否则我干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被人肆意玩弄的仇恨,被人随手屠杀的无奈,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结束,自己的死亡就等于是复仇的终结,这对胖子来说,是一个最不能接受的结果!
对他来说,复仇这两个字已经不再是一种责任和包袱,而变成了生命中唯一的意义和价值。滚落在泥水的败狗不想再失败,唯一的机会就是学会承受,等待着可以复仇的那天到来,手握斩龙的胖子只能朝着枪声最稀落的地方逃亡。
“我不会失败,我不会失败!”
窗外已经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脚下的大地不断痛苦颤抖着,血族已经彻底破坏了最外层的结界,大口径轨道炮弹已经开始在行宫周围爆炸。用不了多久,东方的舰队就会到达这里的上空,投下更为精确的金属之雨。
“妈的,唯一机会就是逃进森林里,趁着混乱逃出去。”
只能希望血族制造的大雨对双方来说都是机会,咬牙切齿的陈烨一脚踢碎了面前那道华丽的大门,一头冲进空旷黑暗的候客厅。
彩色玻璃已经布满了弹孔,残存的水晶吊灯随着夜风来回摇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散落的弹药在地上闪动着幽暗的光泽。原本富丽堂皇的候客厅已经变成了一片鬼域,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弥漫着萧杀。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陈烨猛然收住了脚步僵在了门口,那强烈的危险感慢慢爬上了他的脊背,双眼警惕的扫视着空洞的房间。
“终于来了。”
如石头般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从大厅的角落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一个身影慢慢从相融合的黑暗中站起,慢慢踱到了房间的中央。
苍白的长袍上绘着血之十字架,没有一丝色泽的白发垂在肩上,显得那张面孔格外苍白阴暗。这名儒雅中透着一丝鬼气的中年男子,用同样无色的瞳孔看着面前的陈烨,左手慢慢拔弄着那串用黑线缚起的念珠。
“你成长得太快了。”
“萧晨曦!”
就像是突然在草丛中看见了一条毒蛇,陈烨的瞳孔猛然收缩,右手紧握住了“斩龙”的剑柄。亚洲最高评议会议长,实际上的掌权者萧晨曦,这个造成一切灾难的男子,现在正站在他的眼前。
“诛杀掉你的话,一切都会终结。已经自由的东方,就不会又重新回到那个单凭一人好恶便会血流成河的时代。”那平淡的语气如同在描述着课本上的教义,萧晨曦凝望着面前的陈烨,眼中却象丢弃掉了所有的情感,“这样,我才不会辜负朋友的期望,牢牢守护住我们的东方大地。”
“说什么漂亮话,造成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满脸怒火的胖子对着夜莲和西玛使了一个眼色,两名女子却早已经绕向大厅的两侧。那仇恨而酿成的凶暴愤怒,已经像毒液般渗入了血管,让他的面孔上浮现起了一层野兽般的狰狞。
“现在还谈什么狗屁的守护东方,正是你亲手杀了他们,也让我的同伴没有价值地牺牲。”
“真是抱歉,那只是一场赌约而已,我和陈奕星都知道,唯独只有林铃不明究理,她只会为了一切而哭泣。”微微摊开了双手,萧晨曦依旧保持着那种淡而无味的语调,似乎他并不是最高评议会的议长,而是一个只懂得解答问题的生硬机器,“无论谁输,都有一个人可以按自己想法去做,其他人只是很不幸地被卷入罢了。”
“一句抱歉就算了吗?”
虽然不明白面前的萧晨曦究竟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陈烨还是露出了尖锐的白齿,摆好了进攻的姿势。提到林铃的名字,就像是彻底点燃了遍布他全身的毒药,不由让他的狂暴解脱了最后的控制。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只有用你的血,才能为那笔血仇做一个了断!”
面颊上挂满了血泪,狰狞的胖子狠狠挥手,就在源氏护卫扑出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却像青烟般的弹回了昏暗的通道。强烈的风压就像是水流般黏稠,阻挡着他的身体,拼尽全力的陈烨死命地逃向了通道深处。
“护卫大人!!!”
身后响起了源清平没有任何疑惑的声音,忠于职守的源氏武士们勇猛冲向了面前的议长,作为将未来与生命全部寄托在陈烨身上的家臣,他们只有让主君活着才有希望。用生命来让陈烨逃脱,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最高的希望,同时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以为这样就能阻碍我吗?”
露出了一丝淡漠笑容的萧晨曦,轻轻一抖袍袖,这看似波澜不惊的动作却卷起了一股狂流,顿时将首当其冲的几名武士卷起,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长刀和盔甲的撞击声中,议长的身影已经消然消失。
“想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