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问万均修和孟新辞是什么关系,万均修本想说是叔叔,可又想到自家小孩最讨厌这样,他抬头看了眼孟新辞,小声地说是哥哥。
孟新辞看着万均修,“哥哥”这两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终于垮了一天的脸有了别的表情。
像霁光乍现一样,笑了一下。
这算是很不开心的一天,唯一感到开心的一件事了。
电话挂断,孟新辞端着那碗面吃得很开心,生病的时候食欲很差,吃不进去多少东西,可那碗面条还是全都进了肚,一滴汤都不剩。
刚放下碗,桌子上已经倒好了水,药片也准备好。
孟新辞有点后悔怎么不早点回来,要是早点回来,估计已经病好了。
他打心底里,喜欢和享受万均修的温柔,借着生病的名义,可以不顾及分寸地依偎在万均修的身边。
就比如现在,万均修让他回去躺好睡觉。他偏不要,就想拉着万均修一步也不离开。
最后没有办法,万均修只能指指挂在轮椅上的集尿袋说:“小祖宗,你快点回去睡好,我还没洗澡呢,一会满了尿液回流我也要病了。”
这么说了,孟新辞才乖下来回房间乖乖睡觉。这回换万均修不放心了,小孩还没退烧,刚刚又哭过。
他怕孟新辞半夜又烧起来,想了想只能洗完澡也进到小房间里,打算今晚和孟新辞在小房间里将就一下。
孟新辞已经睡着了,因为发烧身体会感到冷的缘故,他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平日里淡漠的表情现在放松下来。一下子万均修又觉得回到了几年前,孟新辞还是那个小娃娃。
他轻轻靠近孟新辞,用额头碰了一下孟新辞的额头,已经没刚刚那么烫了,眼瞧脸也没先前那么红,想来是药已经起了作用。
万均修还是不放心,转身出房间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出来一个吸管杯,接了满满一杯水放到床头,以防半夜孟新辞口渴,发烧就是要多喝点水才能降温的。
才刚躺下的时候,孟新辞觉得好冷,万均修的身体常年都是这样血脉不通冷冰冰的,他无意识地推了万均修一把。万均修反应过来自己身体不适合和发烧的病人躺在一起,正打算艰难地爬起来还是回大房间睡。
没想到刚刚起身,就被孟新辞一把抓住,伸长手臂把万均修揽回去。
“你又走,你不要我了。”他带着哭腔地埋怨万均修,眼睛倒没睁开,万均修都弄不清,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有。
“就在这,哪里都不准去!”他声音低低的,几乎万均修要以为是梦呓,可语气又那么决绝。
万均修耐着性子,只当他今天太过伤心,他伸手拍了拍孟新辞,“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们新辞。”
他还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孩子难得出去旅游一趟,没有买任何一点纪念品,唯独这根平安扣还被同学弄断了,当然会伤心。
这么想,也觉得正常了很多,心里又觉得有点酸楚,这么多年孟新辞跟着自己,确实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才会连这么一点不值钱的平安扣都如此珍视。
再三确认孟新辞已经睡着,他忍不住又用手背蹭了一下孟新辞的脸,“和我一起生活,真的还蛮吃亏的,不过你很快就解放啦,等大学毕业,你好日子就来了。”
“晚安,新辞。”
退烧的过程需要水分,孟新辞半夜果然被渴醒,他微微用手撑着一点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吸管杯。
万均修已经睡了,他动作轻巧地坐起身来拿过水杯喝了大半杯水。
身体稍微舒服了一些,加上先前已经睡了那么久,他现在睡意全无。
小房间的窗帘一直没换,还用着万均修小时候的那块,很薄,还有顶上的两块玻璃遮不住,这会月光能透进来。
孟新辞借着月光,可以好好看看躺在他身边的万均修。
他今年已经二十九了,过两天过了元旦,万均修就要吃三十岁的饭了。
三十岁对正常的男人来说,应该才刚刚是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好时候,说不定也才刚刚结婚。
反正应该是风光无限的年纪。
可万均修看起来根本不像三十岁,倒不是说显老,就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太苦,他要比别的人看起来更成熟一些,没有那种风华正茂的气质。
仔细看的话,好像还能看到他的眼角有一丝细纹,不过不影响,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是孟新辞心里最好看的人。
孟新辞心跳得很快,他紧紧地抿着嘴巴,好像不把嘴巴闭紧,心脏会从嘴里蹦出来。
要是真的能蹦出来也是好事,这样他就能把万均修叫醒,好让万均修好好看看,这颗写满了他名字的心。
怕就怕蹦不出来,只能卡在喉咙那里,像他没办法说出口的爱意一样。
他慢慢地靠近万均修,然后停留在他的侧脸。
一下就好,一秒就行。
突然万均修偏过头,还往边上挪了一下。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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