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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床下传来低低的声音。安叙正平躺在床上,听罢循着声音扭头看向周亭翊所在的位置。关灯之后,黑暗降临,一切声音都被放大,这声晚安就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只有周亭翊才有的独特咬字方式。“…晚安。”一夜好眠。安叙本来以为自己会认床睡不着,尤其他还是睡的周亭翊的床,所有被褥间沉淀的都是周亭翊身上的味道。但神奇的是,他昨晚甚至都没酝酿睡意,闭上眼不久便睡着了,甚至连一个梦都不记得。地上的被褥已经被收走了,周亭翊不见踪影。安叙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一下,而后下床,将床收拾成昨晚睡前的样子,而后开门左转,来到自己的房间。房门刚被轻手轻脚打开,大片阳光涌入眼帘。安叙愣住。他昨晚没拉窗帘吗?“安叙,下来吃早饭!”楼下突然传来周亭翊的喊声,安叙转身来到二楼的栏杆边往下看,见周亭翊正围着碎花围裙,笑着仰头看他。安叙刚想应声,就见李安语从餐厅走出来站在周亭翊身边,手里捧着一杯牛奶。“舅舅,你起晚啦,快来吃饭呀!”李安语童音清亮,身上像带着清晨的阳光。安叙惊讶道:“贝贝也起床了?现在几点了?”李安语:“八点四十。”安叙:“?”他居然睡了这么久?在周亭翊床上?见安叙呆呆的,周亭翊笑道:“懒虫快来吃饭,一会儿姐就来接孩子了。”安叙如梦初醒,怀疑人生地下楼,同两个小家伙问早,而后心不在焉地吃早饭。早饭刚吃完不久,安舒跟李航便来了。
夫妇俩同安叙和周亭翊道谢,安舒仍像昨天来时那样温柔美丽,甚至因为久违地同丈夫过了一个二人世界,显得更加幸福甜蜜且光彩照人。李安语牵着弟弟扑进爸爸的怀抱,李航同安叙、周亭翊打了声招呼,率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到车上。安舒回头叮嘱丈夫把小儿子的儿童座椅防护带扣好,然后转回头看向安叙。安叙敏锐察觉到安舒是有话要同他说,于是扭头对周亭翊道:“你先去书房待一会。”这声吩咐自然而然脱口而出,安叙完全没意识到这样的说话方式只会出现在与对话者关系比较亲近的场景中。站在他身后的周亭翊垂眸看过来,用一种安叙看不懂的相当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接着跟安舒打了声招呼,乖乖上楼去了。安舒看着两人的互动,什么都没说,默默跟着安叙进了别墅来到餐厅坐下。“姐,你要喝什么?”安叙打开冰箱,探头往里看,随口问道。安舒笑着应道:“没事不用了,今天在农家乐吃了好多东西,现在胃里什么都装不下了。”安叙听罢给自己拿了一罐果汁,又去给安舒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才在安舒对面坐下。“带孩子很累吧?”安舒笑着问道。安叙将果汁打开,摇摇头:“没有,我一直——”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很快接上,“都很期待跟小玉还有贝贝玩。”虽然安叙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安舒完全能够理解弟弟的想法,因为她曾经也同样的迫切,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完整的家。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小叙,前阵子我在网上看到了你跟小周要离婚的新闻”安叙正要喝果汁,听到这话后眼皮轻巧地一抬,而后将果汁罐子从唇边拿开放到餐桌上,坦然接话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见安叙这么坦诚,反倒是安舒突然迟疑了,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着说道:“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她指的是离婚这件事本身。安叙看着姐姐充满关切地、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眼睛,心下稍暖,坦诚道:“是真的,也是假的。”安舒被弟弟说迷糊了,正要反问,却没想到安叙自己先解释起来。“具体来说应该是,想离,但没离成,”说到这安叙突然笑了一下,情绪颇为复杂,“姐你也知道,周亭翊是个讨厌的聪明人,他总是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亲姐姐安舒,所以安叙卸下了防备,同小时候跟姐姐撒娇一样,略过了某些与公司内部有关的事情,将前阵子的动荡跟安舒简要讲了讲,算是一种倾诉。当他说到不得不与周亭翊签署了那份“不能离婚”的合约时,他突然自嘲一笑,半是无奈半是气极地说道:“姐,你有没有发现,周亭翊他总是能踩住我的痛脚,我当初怎么会跟他结婚呢?”听到弟弟的灵魂一问,安舒仔细回想了一下二人从前的过往,半晌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件事情的发生肯定是有原因的,也有它存在的道理和整句,所以你们的婚姻,也是有原因、有道理的。”安叙意识到安舒有话没说,或者是出于某些原因没法跟他说,他垂眸盯着桌上果汁罐上橘黄色的包装,低低道:“道理能有什么道理难不成还能是在我忘了的这几年里,我真的瞎了眼喜欢上了周亭翊?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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