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眼中的焦急不似作伪,何臻臻这才勉为其难点点头。
就这样,直接略过心里对徐珈言那点不寻常的感情,宋眷眷给何臻臻粗略科普了一下自己和徐珈言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以及从来就没被他待见过的悲惨过去。
说着说着,何臻臻竟然从一开始的愤怒渐渐有些同情她了。
“也就是说,徐珈言虽然说归说是你的表哥,但你们俩压根没有半点亲戚关系,你还一直在他的压迫之下长大,你们俩的关系根本不太好?”
不愧是臻臻,理解能力满分。宋眷眷沉重地点了点头。
何臻臻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心疼了。想想看,徐珈言作为一个天之骄子,长得好看又聪明,成绩好还多才多艺,这种人想想都知道心里会有多么的骄傲。而她们眷眷...,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寒碜了,也不怪徐珈言他对她这么苛刻...可偏偏两人的关系又这么复杂,阴差阳错成为表兄妹,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么日积月累过来,宋眷眷一直都被笼罩在徐珈言强大光芒的阴影之下,能没心没肺长得这么茁壮健康,没变成自闭少女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心里已经不气了,但何臻臻觉得还是得教训宋眷眷一下。她指着宋眷眷的鼻子:“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有这种大事敢瞒着我!我是真的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宋眷眷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连忙点头:“绝不会有下次了!谢谢你,臻臻!”然后一把冲上前去抱住了她。
何臻臻右手摸着她的背,一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了,我们俩现在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得赶紧回寝室收拾收拾,晚上还有毕业晚会呢!”
是的,宋眷眷这才想起来。作为与西式教育牢牢接轨的一所学校,每年静海中学例行会在高考考完的这一晚,租下学校附近的一所星级酒店举行毕业晚会。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平时只能穿着校服的毕业生终于能够摆脱这身格式化的制服。为了显示郑重,大家还会特意打扮一番。男生往往会穿上西装,女生会穿长裙或小礼服,甚至还会精心化妆打扮一番。
宋眷眷高一的时候作为学生会干事参加过当时高三年级的毕业晚会的筹备,她依稀记得会场有红毯,有花海,有香槟,有气球,校长和年级组长会上台发表毕业演讲和对毕业生的祝福,掌声鸣惹,台下的西装革履、长裙曳地的学生们举着酒杯遥相致敬。
看着这流动的盛宴,西装革履、衣香鬓影之间,宋眷眷有一种置身于电影片场的错觉。
她对当时的气氛记忆最是深刻,满场都弥漫着别离的忧伤,却又有些不同寻常的喜悦感觉,一切景象都是那么新奇。
那时候她还觉得很羡慕这么学长学姐,没想到一转眼,已经轮到她自己来经历这份仪式了。
真是岁月如梭。
* * *
站在穿衣镜前,宋眷眷有些犹豫不决。
镜子里仿佛是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她穿着一身白色收腰一字肩半袖长裙,头发用卷发棒卷过以后半披着,嘴唇因为抹了口红看起来比平时有血色多了,大大的黑框眼镜也被她换成了隐形的,于是能看见一双算的是清澈明亮的眼睛。
还...挺好看的。
但这也太不像她自己了!平时的她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她们年级里,她是再低调平凡不过的人,穿着校服扎马尾辫戴眼镜,在学校里普通到随随便便一抓就是一大把。
又因为她样貌成绩才华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交际圈子也基本只在本班。
说白了,就是没有存在感。
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她,突然一下这么浮夸的出现
在毕业典礼上,会不会引起别人异样的目光?那是宋眷眷最不习惯的东西,她暂时还没有勇气去迎接...
“哟,这是哪家闺女,收拾收拾还挺好看的嘛!”换好裙子回来,何臻臻看到的就是宋眷眷在镜子面前发呆的景象,她觉得有些好笑:“怎么?难道你也被自己的美貌给迷住了?”
宋眷眷回过神来,转头瞄了她一眼。臻臻穿的是一条柠檬黄的溜肩小礼裙,眨着一个半丸子头,倒是很符合她古灵精怪俏皮活泼的气质。
何臻臻当下也注意到宋眷眷身上的月白长裙。无论是颜色,式样,还是繁复的花纹都不禁让人眼前一亮,于是她激动出声:“诶,这条裙子可真好看,衬你!你啥时候背着我偷偷买的?”她依稀记得,上次眷眷说过打算穿一条粉色裙子来着。也说不上多么不好看,但就是没有现在这条这么令人眼前一亮。
于是何臻臻赞美道:“不错嘛,你的眼光可真是进步了!”
宋眷眷突然有些脸热,难不成告诉臻臻这其实是徐珈言选的,眼光好有品位的人其实是他?
于是她直接略过了臻臻这句话,转过身去不确定地问道:“你看我这样还行么?”
何臻臻最是护短心切,宋眷眷的七分好也能说成十分,她语气非常浮夸:“岂止是还行,我看今晚一大半男士都得被你迷倒。”
“呀!臻臻,我是在认真问你的。”宋眷眷急了。
“我也是认真答的呀。”何臻臻走上前去,又把宋眷眷推回到镜子面前,“你自己看看,难道不好看嘛?”
“我....我就是心里有些虚...”看着镜子里的陌生人,宋眷眷眼神闪烁。
“哦。心虚?”何臻臻终于明白了宋眷眷扭捏的来源,看来,是因为好友内心深处的不够自信。于是她状似诚实地坦白道:“其实我说的话也不算什么,我看着你的时候本来就自带美颜滤镜。你到底好不好看,还是得问问别人的意见。”
宋眷眷果然一张脸垮了下来。
何臻臻只觉得好笑,这小丫头会不会太不自信了一点,自己明明只是开个玩笑逗她而已。于是她又补充道:“不过怎样,最起码你得自己勇敢一点,才能让别人看到你啊。你说对不对?”
何臻臻的声音仿佛在蛊惑她:“不自己走出第一步,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以后要是上大学了,要勇敢面对的东西肯定更多,不如趁着今晚,我们俩一起走出第一步吧?”
第一次脱下灰蒙蒙而千篇一律的校服,让自己渐渐沾染上独属于自己的个性和色彩。这个过程也许不会那么容易,甚至会有些痛苦,但这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一个成长步骤。
如果一个人走出去会有些害怕,那和自己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一起的话,会不会稍微容易一点呢?
何臻臻的手牵过宋眷眷的:“我陪你,我们俩一起,你说好不好?”
宋眷眷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女孩,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郑重点头。
“臻臻,谢谢你。”
“谢什么呀,要是真有人夸你漂亮再来谢我,先不要自我膨胀。”
“你最近有点欠打是不是?”宋眷眷苍白的脸色终于憋得通红,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活泼”。
说着,伴随着她轻轻的一挥,何臻臻摸着屁股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