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只有三家竞价,我们建议在这件拍品上开个小专场,底价就按照老规矩办。”刀疤脸先生的声音很沉闷:“其他有兴趣的商家,不妨一起来玩玩,人多才热闹。”
拍卖会上的小专场,可不是外围那种小生意。
这种竞价方式的规模很小,专门用来解决那些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甚至已经快要伤感情的特殊情况。参与竞争的人面对面,与其说是争夺,还不如说是议价、或者带有议价成分的另类交易。
因为彼此零距离,所以就能谈条件,讲“感情”也是可以的。
小专场另一个特色,就是超高的底价,至少是当前最高竞价的两倍。不过这很合情理,这等若是几个人先用高价把拍品买下来,然后另行分配。如果不多给钱,旁人肯定不服气。
当然,这种面对面的小圈子竞价,验资手段什么的就免了。大家要不就是给现金兑票,要不就是用等价抵押品,完全是现过现,都不会经过他人之手——在目前情况下,这也是唯一能让汤森从窘迫中解脱出来的方式。
汤森是个新人,肯定不知道小专场的底价规则,所以在听到这个两千万的底价时,他内心难免惊悚了一下——两千万!这可是两千万啊!就算自己有提炼贵金属的生财手段,可这金额也超过了心中底线!
如果狠心把脸打肿,汤森也能装成个胖子,但他舍不得用这个价格去买豪情腕带。是,他喜欢享受,跟艰苦朴素不沾边,可他不想当冤大头——两千万以上,值吗?别是托吧?
最后,汤森还是很愉快的接受了九号先生的建议,因为忽悠几个人比忽悠满场人要来得简单,就算忽悠不了他们,咱最后不买不就结了吗?咱就当送人情还不行吗?至少能见见俱乐部的大股东啊,多划算!
为了荆棘玫瑰,多认识两个大商家不是什么坏事。
两千万的底价,没几个人玩得起。九号附近的别墅当然有这种实力,但他们对豪情腕带的爱却没这么深。所以到了最后,除了十六号和汤森之外,其他人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汤森很快抵达了九号别墅,也见到了另外两个竞价的家伙。
十六号别墅那边只来了一个人,是个高瘦的中年男子,他整个身体被一件皮质的鲜红色大氅裹着,头上还扣着顶长毛绒圆顶帽,只露出一双细细的眼睛,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
但九号嘛……坦白说,现在再叫他“九号”有点不合适,至少汤森叫不出口。
一个简单的数字,不能用来称呼有气质、有气势的年轻人,哪怕竞争对手也不行。汤森无法准确猜到他的年纪,大致估计他有二十多岁,因为他的皮肤和面庞看起来非常年轻,但稳健的风度、静逸的神情,却又不是这个年龄能拥有的特征。
这家伙坐在汤森的正面,他有冰蓝色的长发与双瞳,面孔白净,神态自然。
他的身体微斜,手上把玩着一个玉质挂件,目光在墙上的几副壁画中流连。
含蓄,儒雅,清冷,一般人对他大概就是这些印象了。如果是怀春的女姓观察他,再加上个惹人怜爱也是可以的。
但汤森不是普通人,他的目光很锐利,能很快看穿对方的本质。
第一眼过去,汤森就知道这家伙是个高级衙内。因为他身上有很多跟自己相似的特征;第二眼过去,汤森又发现此人身上有很多自己没有的东西,其中差别最大的一点,是这位仁兄极度自我,极度膨胀,说白了,就是自恋。
简而言之,他出身高贵却未尽磨难,心思缜密,但很多时候太主观、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汤森不喜欢他,但并不是因为他不正眼看自己,也不是因为他长相太粉嫩,而是因为他流露出一股病态的执着。无论是身上佩戴的饰品,又或者头发的梳理样式,甚至现在这个坐姿,他都刻意的追求完美。
很显然,这种坚持已经过了头,但这种自恋的人,绝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
汤森很熟悉这种执着,因为这正是某些人用来显示自己与他人不同的方式,也会出现在很多空虚无聊的衙内或汰渍档身上。按照他老爷子的话说,这是病,得治!
当然了,老爷子的药方永远不变,就是一根飞舞的武装带。
“两位,”一个脸上全是刀疤的中年人站到场中:“请坐。”
十六号代表点点头,先向沉默的年轻人弯腰行礼,然后才选了张椅子,拘谨的坐下。
汤森洒脱一笑,对刀疤脸点头示意,然后大而化之的走到最靠近自己的椅子旁边。他先拎起椅背往前面挪了两尺,这才勉勉强强坐下去——对面的自恋病人已经摆出风雅高妙的作风,汤森才不想跟他同流合污呢,自己的脸虽然厚点,但也不能随便丢啊!
咱身上的风格多了,先来个草莽习姓给你看看,不满意再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