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况且,异能师的争斗,跟平凡世界的战争完全是两回事啊。菲斯特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联军,忍不住暗自长叹:“为什么我不是善战的圣王,而是止争的贤者?”
联军另选了攻击点,稍事准备后重振旗鼓。他们没搞试探,是全力进攻!
这一次,联军士兵换上了便于登城的盔甲和装备,守军再捡不到之前的便宜,于是弓箭扬起,全程、全力抛射。联军的弓箭也没闲着,以数倍火力、疯狂的压制城头。于是从守军弓箭射程到开始,越过高耸的城墙,再到联军弓箭的射程尽头,惨叫连连,鲜血弥漫。
飞越长空的羽箭力量很大,能把顶盾牌、穿软甲的士兵射穿,也能把跑动中的士兵射得倒退两步。一具具中箭的躯体腾起、翻转、下坠,然后砸在草地上、砖石上、街面上,在一声的沉重的撞击中,草屑四散、灰尘扑扑。
将领一句话出口,士兵就要舍生忘死。护城河哗哗长流,水面之前是偶尔才染出朵粉红,但现在,整个水面变成粉红色——甚至猩红!
沿途伤亡没有吓退联军,他们前赴后继,两眼通红,冲过原野、跨过水流,再次把云梯架在城墙上。震动天地的喊杀声中,联军士兵嘴里咬着战刀、掖着军服下摆,利用窄窄的云梯向上攀登,就像顺着糖棍向上爬的蚂蚁群。
登城是个技术活,大多数士兵还在云梯中段时,手脚特别灵动的已经窜上去了——当第一个联军战士踏到城墙的砖瓦时,城下的欢呼声汹涌回荡,震得人热血澎湃!
城头鏖战,短兵相接!
并不宽阔的城墙上层,渐渐挤满了双方战士,三五成群,犬牙交错,杀得浑然忘我!这时候没什么正义邪恶的分别,没人考虑应不应该,想法只有一个:为了赢!为了活!弄死他们!
刀来剑往、箭矢横飞;鲜血四溅;杀声震天。
断肢残臂四处散落,淤积的血液漫过鞋面。完整、或者不完整的身躯,混在擂石滚木里,不断往城下掉……有联军的也有守军的,还有纠缠在一起怎么分都分不开的。
头上的坠物纷乱如雨,城下的军官们却没空去看一眼,他们不断驱赶着生力军继续登城:“第三队上!第四队上!”
“轮换——轮换!”城头,军官们不断把伤亡惨重的部队换下来:“抢救伤员!”
王子的假面上,不时有火星颜色的微小光点爆开,袖中的双手已经握拳——耳边的惨叫,不乏他熟识的人;从头上飞过的箭矢,很可能结束他某个臣民的生命。
他不是铁石心肠!
菲斯特垂下目光,左手摊开,几颗米粒大小的黑色果实静静的躺在掌心里。一股火辣辣的灼热痛感,已经从眉心蔓延到双耳……隐约有顺着后颈下移的驱使。
“殿下……手里那、那东西,是巨龙之心吗?”一个颤抖着的声音在王子侧方响起。
菲斯特王子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中年执事,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殿下手里?”
“因为我要吃它。”
王子假面上没有表情,但他的目光朝着城下,朝着随时都在牺牲的军人们,每个字都说的那么凝重:“这场战争,他们针对的是我一个人,我去痛快打一场,也许能少死几个平民。”
“殿下!”中年执事声音顿时哽咽,他上前一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只是路过这里去升旗的,没想到刚好看见殿下手里的黑色果实。
热泪溢出,顺着饱经风霜的面颊而下,滴落在两手捧着的旗帜上——这是菲斯特王子的特殊旗帜,崭新的旗帜,正要第一次被升起,而它代表的主人,此时却攥着一把巨龙之心!
三叉戟家族的执事肯定要识字,识字的西海岸人肯定是异能学徒出身,所以中年执事一眼就能认出了王子手里的果实,那是学徒必须记住的植物——巨龙之心,罕见的异能毒药,功能是破坏异能师体质、全面降低异能等级,不能恢复。
中年执事清楚敌我对比,知道这仗打不赢,但他不知道菲斯特殿下决定服用巨龙之心。
他大概明白这件事了:因为大陆铁律规定,五级以下的异能师才能介入普通战争,违者必被制裁,还会连累家族。殿下是少见的异能天才,更可能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五级异能师,如果他想出手阻止平民的伤亡,只能降低自己的等级!
殿下是家族最大的依仗、也是未来的希望,因为他是六级异能师!
三年之内,殿下必然再上层楼,甚至用不了几年就能达到八九级这种传说中的高度——异能天才降低自己的等级,这是何等残忍的事!
更何况,殿下降级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别人,为了银涛城的平民!难怪这场战争充满诡异的味道,甚至在开战之后,敌人都没派异能师出战,也不攻击殿下所在的城头,原来就是在为这个阴谋铺路。
难怪,殿下在知悉联军动向时就命令召回所有船只,但从始至终只有殿下的船只回来,这点运量,至今也只运走城里三分之一的人。因为联军绝不会放平民离开,平民是他们的筹码,就算撤走银涛城的人,他们也会从其他城市弄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