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脂睡得很香,天已大亮,还没醒来。
察觉到正走进院落的周承平,项雨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周凝脂,起身走出了卧房。
进入圣光城这数个月中,他与周承平貌合神离,彼此都没有互相推心置腹,这种感觉,对两人来说都有一些恶心。
似乎从大悲城中那件事周承平的本性暴露出来以后,两人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合作。
项雨迈步走出房外,皱起的眉头悄悄舒展开来,他迎上了周承平,轻声说了一句:“外面说!”
周承平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跟着项雨往外走去,两人在院落中坐下,有些冷寂。
项雨还好,修为深厚,不在乎那点寒意,周承平就不行了,身娇体弱,修为也不是太高,秋寒对他来说还是凛冽了一些。
他紧了紧衣衫,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状,望向项雨,“项兄弟,你可算是醒来了,怎么样,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吧!”
言辞上,周承平素来得体,只是行动上,就有一些不堪了。
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项雨开口相询:“大皇子今天来,应该不止是关心项某的身体吧,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咱们两人,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此话一出,周承平便是一愣,不知道项雨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他如此推心置腹。
说句心里话,周承平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毕竟是圣光皇朝大皇子,见过了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他便适应了下来,露出了一副还是你懂我的表情。
“项兄弟,这一次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关心你的伤势,此外,就是想问一下,此次我们何时能够倾力对周承安出手。这一个月,我虽然借着项兄弟你的大势,将我二弟狠狠拾辍了一顿,并且替你平反,去掉了谋反的罪责,可是周承安手中仍有余力,有三佛寺在背后,实力还是不容小觑,所以项兄弟你没有醒来之前,我并不敢有大动作。现在项兄弟你既然醒了,我可算是找到主心骨了!”
“那请问一下,大皇子你想要何时对周承安出手呢?”项雨开口问道。
周承平心中似乎早有答案,他并不曾做出任何思索,便开口吐出了四个字,“明年开春!”
项雨闻言摇头不语。
周承平心中不由得有些踌躇,他想了想,再次开口道:“不知道项兄弟你是认为早了,还是认为晚了?”
闻言,项雨这才开口道:“我觉得越早越好,如今周承安手中势力损耗了七成,仅靠三佛寺支撑,虽然实力仍旧恐怖,但却是一只磨掉了爪牙的老虎,虎威虽然犹存,但是却并不是不能与之抗衡。若是等到那只老虎的爪牙重新生出,再想铲除的话,只怕是就更困难了!”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周承平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但很快就像是想到了项雨之前的话,便又硬着头皮将不曾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我昨晚得到消息,父皇病危,命不久矣,最多今年开春,就将驾鹤西归,荣登极乐!”
此刻的周承平似乎有些软弱,一点也不像是那个雄才大略的大皇子,他懦懦道:“父皇虽然从来不曾待我们以子嗣,可生身之恩,却是不能不报,我们毕竟是骨血至亲,这个关头,我不愿大动刀兵。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父皇没能活过开春时节,看到来年的太阳,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都说大皇子周承平冷血无情,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对那个数十年从来没有对他尽过父亲义务的姜世离都能够做到心生不忍,又谈何冷血无情,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呢?
果然,一个人骨子里并不会全是坏的,再不堪的一个人,他的身上也有好的一点。
项雨无言以对,虽然很想让三佛寺尽快尝到谋划失败的滋味,可这种情况,项雨又如何来要求周承平放弃他心生的一番孝心呢?
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他和之前他认知中的周承平又有什么两样?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恨意暂时压下,一只手突然抬起,迟疑了半晌以后,才放到周承平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皇主之位,是为你而夺,你有决定动手时间的权利,既然你说开春以后动手,那便开春以后动手吧,不管这动手前的三个月平静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都有我项雨和你一并扛着!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让它烟消云散吧,有凝脂在,我们这辈子注定了要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