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捧了警察这个饭碗,生死关头没有半点选择
韦珞奇站起身,盯着这个“黑炭”歹徒,眼里直喷火,两只拳头握得咕咕叫,她尽管悲痛欲绝,但她不能倒下。她命令自己挺住,要化悲痛为力量,想尽千方百计抓住这个“黑炭”歹徒,交给法律审判,替邝天野报仇。
她这时的大脑十分清醒,浑身的力量超过了任何一个时候。她无论如何要把这个“黑炭”歹徒拿下,不然,她就不是韦珞奇;她就不是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高材生;她就不是常德人;她灵机一动,从身上掏出手铐的钥匙,举向空中抖了抖,对“黑炭”歹徒吼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带上你的同伙滚吧!永远不要让老子再见到你们!”
她说着,手中的钥匙抛向“黑炭”歹徒,嘴里更加大声吼道:“滚!快给老子滚!”
“黑炭”歹徒伸手接住空中飞向他的那一串手铐钥匙。
“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同时喊道:“大哥快点!快来给我打开手铐!”
就在“黑炭”歹徒伸手去接手铐钥匙的一刹那间,韦珞奇飞身跃起,如一颗子弹从空中划过,在十几米远的地方落下,双脚踩在“黑炭”歹徒头上,发出天崩地裂的声响。她嘴里发出愤怒地吼叫:“狗杂种!我让你逃!我让你逃!”
“黑炭”歹徒的头被韦珞奇一只脚踩在了枫树干上,枫树发出“嘣”的声响,整株枫树都愤怒地震动了,树叶唦唦落下,为韦珞奇呐喊助威。“黑炭”歹徒的头部裂开了一道口子,大股的血顺着枫树干流下,嘴里发出野猪被宰杀时拼命挣扎地“嗷嗷”叫声。
韦珞奇夺过“黑炭”歹徒的无声手枪,用枪口对准那颗罪恶的脑袋,吼道:“我操你祖宗八代!邝天野操你祖宗十代!你这狗杂种!”
几秒钟之前还得意忘形的“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都被这情形吓得缩成一团,闭着眼睛,靠着枫树干,不敢朝这里看一眼。
“黑炭”歹徒并不向韦珞奇哀求饶命,他反而凶狠地说:“你有种就打死老子呀!你要是不怕犯法,不怕判刑,不怕坐牢,你就打死老子呀!”
韦珞奇将无声手枪抛回“黑炭”歹徒面前,“黑炭”歹徒挣扎着伸手去拿,就在这一瞬间,韦珞奇掏出自己的“六四”式手枪,紧扣扳机,对着“黑炭”歹徒狠狠地开了一枪。随着“嘣”的一声响,“黑炭”歹徒像一滩烂泥,缩在了枫树下。“疯牛”和“满脸横肉”两个歹徒吓得“哇哇”直叫,躲在了树干的另一面,不敢动弹。韦珞奇举起“六四”式手枪,对着“疯牛”歹徒开了一枪,又紧接着对着“满脸横肉”歹徒开了一枪。
三声枪响过后,响鼓岭一片寂静,岳麓山一片寂静,树不摆动,竹不摇晃,草不低吟,连鸟鸣声也消失了。
突然,连续响起了“嘣嘣嘣”的声音,随即是一阵怒骂:“狗日的东西!我让你死!我让你死!你这狗日的东西!”
韦珞奇提起腿,抛出脚,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踢向“黑炭”歹徒身上,发泄她心中的悲愤。她一边踢,一边骂:“你这狗东西!你死!你死!老子要你死一千遍,死一万遍!你这猪!你这狗!”
“黑炭”歹徒一边哼,一边哀求:“求姑奶奶饶命!求姑奶奶饶命!”
韦珞奇好像根本没听到,双脚朝“黑炭”歹徒越踢越快,嘴里越骂越凶:“猪!狗!你这头蠢猪!你这头疯狗!我饶你命!我饶你命!你也想要老子饶你一命!你不是要死吗?老子要你死!要你死!要你死一千遍!要你死一万遍!”
“黑炭”歹徒领教了这个女警察的厉害,他知道再喊饶命,反而有被她打死的可能,如果求死,反而有被她留下一条活命的可能。这个狡猾的家伙改口喊道:“这样挨你的揍,还不如死了的好!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求求你,你打死我!你打死我!越快越好!”
“黑炭”歹徒哀嚎着,先前的凶狠一扫而光,并泪流满面。
“疯牛”和“满脸横肉”两个歹徒依然缩在枫树干的另一面,不敢吭声,也不敢朝这边看一眼,生怕招来女警察的拳脚。
韦珞奇果然停止了踢打。她怒睁双目,盯着“黑炭”歹徒,胸膛急剧地起伏。她内心悲愤万分,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要留下活口,交给法律审判和严惩。
她从“春柳湖国际旅行社”的旅行袋子里拿出一副锃亮的手铐,将“黑炭”歹徒的双手锁在了枫树干上。接着她抱紧这棵枫树,吃力地爬上树枝分叉处,盯着“黑炭”掏出枪的那个树洞,里头黑糊糊的,她伸手进洞,掏出一盒子弹、两只金属打火机、三块用塑料胶带封着的海洛因。
这时,韦珞奇听见枫树林四周响起了暴风骤雨般的脚步声。她明白是谁来了。顿时她呜呜地大哭不止,扑向邝天野,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响鼓岭枫树林里的枪声,惊动了岳麓山,惊动了湘江水,惊动了蓝天,惊动了大地。
武圣强接到蓝天公安分局指挥中心的报告,立即与沈惠民取得联系,简短询问了邝天野、韦珞奇进山侦查的情况。他意识到事态严重,火速调集特警大队最精锐、最勇猛的警察,带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闪电似的从四面八方朝枪声响起的响鼓岭包抄过来。
武圣强、沈惠民最先到达现场,审视着枫树林里的这一幕,事态的残酷性超出了他俩事先的估计,都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他俩几乎同时冲向血泊中的邝天野。
韦珞奇看见他俩,双手抱起邝天野迎了上去,嘴里喊道:“武局长!沈大队长!邝天野他……他……”她要说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双腿发软,和怀中的邝天野一起倒在红枫树下,她自己的那支“六四”式手枪和缴获的“黑炭”歹徒的那支无声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武圣强扑上去,双手将她扶起,看见她满身满脸都是血迹,难过得掉下了热泪。
沈惠民早已抱起了血泊中的邝天野,只见他头部、胸口、腰部各中了一枪,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往外流。他放声呼喊:“邝天野!邝天野!”
符品仁、彭金山、杜瓦尔和十来个特警都扑了上来,围着邝天野呼唤:“邝天野!邝天野!”
沈惠民怎么也呼唤不醒邝天野。
众多民警也呼唤不醒邝天野。
这时,韦珞奇苏醒过来,从武圣强怀里站起身,发疯似的扑向邝天野,她抱住他的头,发出凄惨地呼喊:“邝天野!你醒醒!你醒醒呀!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呀!”
武圣强双手接过邝天野,亲了亲他的额,亲了亲他的脸,顿时泪如泉涌。他探了探他的脉搏,只有微弱地跳动,他又摸了摸他的躯体,还是热乎乎的。他不甘心,他要留住邝天野的生命。他祈祷苍天,保佑邝天野。他希望奇迹能够发生。他大声发出命令:“沈惠民!赶快通知湖南省财贸医院,要他们火速把救护车开过来,要派最好的大夫,要带上最先进的抢救设备。越快越好!时间就是生命!”
紧接着他又下达命令:“彭金山和特警一组听令!赶快把邝天野送往山下抢救!”
彭金山和三个身着特警制服的年轻人抬起邝天野,风一般地往山下奔去。
沈惠民给湖南省财贸医院打完电话,也加入了这支队伍中。他抓着邝天野的手,边跑边呼唤:“邝天野!邝天野!你是好样的。你一定要挺住!”说着,他只觉头重脚轻,摔倒在山路上;他又艰难地爬起来,跟了上去,嘴里仍然不停地呼喊:“邝天野!你不能走!你要挺住……”
武圣强抚摸着邝天野的脸,送去几步,他站住了。他眼前发黑,身子连连摇晃。他咬紧牙关挺住了,他没有倒下去。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往回走。
韦珞奇哭喊着,要去追赶护送邝天野的队伍。
武圣强一把将她抓住,对其他民警命令道:“杜瓦尔,特警二组听令!赶快把韦珞奇抬下山去!”
韦珞奇不肯,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武圣强的手,疾风般地扑向“黑炭”歹徒,嘴里发出怒吼:“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她一手抓住“黑炭”歹徒的脖子,一手按住那颗罪恶的脑袋,将其额头对准枫树干,连连撞击。
“黑炭”歹徒大声喊道:“救命呀!警察打人呀!”
武圣强扑上去,一把抓住了韦珞奇的双手,对她说道:“韦珞奇!你要冷静一点!”
韦珞奇好像没有听到,死劲挣,死劲犟,她再一次昏迷过去,倒在了武圣强的怀里。
武圣强抓起掉在地上的两支手枪,插在自己腰间。他对杜瓦尔和特警二组命令道:“赶快把韦珞奇送下山去。”
杜瓦尔和三个年轻特警抬起韦珞奇,飞也似的往山下奔跑。
武圣强又对特警三组命令道:“把这三个家伙收拾起来!”
他发布完命令,圆睁双眼,倒竖浓眉,一副极端痛苦的模样。他狠狠地朝身边的一棵枫树踢了几脚,嘴里自言自语:“他娘的!真他娘的!翻天啦!狗日的!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黑炭”歹徒哀嚎:“局长!我们不是故意的呀!是枪子走火呀!”
“疯牛”、“满脸横肉”两个歹徒也哀嚎:“局长!我没有枪!不是我开的枪!我不是死罪呀!”
武圣强未予理睬,又双手捶打树干,嘴里仍然在怒骂:“他娘的!狗日的!真不是东西!我说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
他满脸肌肉抽搐,双手出拳,狠狠地击打着枫树,血红的枫叶飘落他脸上、身上,飘落他身前身后的山地上。他的手震裂了,浸出了殷殷鲜血。
他突然抽出别在腰间的两支手枪,对准三个歹徒,嘴里大声怒吼:“狗日的!我要你们不得好死!”三个歹徒吓得缩了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特警三组遵照武圣强局长的命令,分别从枫树上给这三个丧心病狂的歹徒解下铐子,又用铐子将他们连成一串,押往山下。
枫树林里,只剩下武圣强独自一人。他张开大口,像喷发的火山,失声痛哭:“邝天野!你他妈好小子!你没有给老子丢脸!有种!天野!我的天野!你小子不能走呀……”
岳麓山发出了痛苦的回应:“天野!我的天野!你小子不能走呀……”
武圣强擦干眼泪,注视着洒满了邝天野鲜血的响鼓岭。草被染红了;竹被染红了;枫树被染得更红,鲜血正渐渐浸入泥土,山地一遍血红。他面对此情此景,内心痛苦万分。他想:一切都将过去,唯有这响鼓岭容颜不改。它再一次见证了正义与邪恶的搏杀。勇士的生命之躯倒下了,其鲜血、其精神却永远留存在响鼓岭。响鼓岭是永远不倒的正义之碑。他希望奇迹能够发生,邝天野不会倒下,一定能够像响鼓岭一样顽强地活下去。武圣强想到这里,浑身增添了力量,他艰难地提起腿,朝前面的队伍追去。
武圣强追上前面的民警,急切地催促道:“快点!你们快点!湖南省财贸医院的救护车正在赶过来。一定要挽救回邝天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