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刘院就觉得是该提前走,还说,“一会我也去看看。”
、、、
没人会选择在过年期间做手术,唯有一个特立独行彭静静。
因为那几天全公司都放假,不会有什么大事,她能放心全麻上台。
彭闹闹坐在护士站里给自己剥颗糖,刚塞嘴里就发现喻兰洲回来了。他是朝她走过来的,可她撇开眼,低着脑袋记护记。
男人大大的手掌朝她摊开伸过来,讨一颗糖。
小姑娘抽屉里掏出铁盒子,让他自己拿,就是不自己给他。
别别扭扭,女孩的心思弯弯绕绕。
喻兰洲只拿了一个,存在口袋里。
闹闹看见了,问他:“怎么不吃?”
她一张口,橘子味淡淡地飘过来,喻兰洲往前走了一步,隔着护士台,摇摇头。
“手术方案我先跟你说一遍?”
“不用。”闹闹摇了摇头,她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老病号了,她相信她能自己面对。
“要一起吗?”喻兰洲等着她。
小姑娘又摇了摇头,今儿这一层就她一个。
于是喻兰洲揣着纸笔独自进了单人间。
看见了已经掉光了头发的彭静静。
短短几月,她已不再是一开始慌乱无措的女孩,她又变回了那个很有威严的彭总,坐在床上,朝着她的主治大夫略一颔首。
她没有在喻兰洲面前戴上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的假发。因为她在做化疗的日子里发现她的病友们总是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大夫,她发现这个科甚至定期请门口发廊的师傅带着推子上来免费给病人们剃头。
那些已经在掉头发,或者还没开始掉头发,或者掉了一半头发长长短短很难看却仍旧没有勇气剃光的病友们,相互陪伴着,鼓励的,你打头阵我押后,全都成了小光头。他们会真心实意地夸对方头型好,脸型好,会开玩笑说以后洗头可方便了,再也不用吹风机了。
本来是件难过的事,可有那么多同样的人在身边,这件事就不是迈不过去的存在,反而是笑笑了之的小事。
彭静静在第二次化疗前让司机开到大院外头,让那个老师傅给自己推了光头。
喻兰洲的第一句话是:“体重长了多少?”
彭总瞧着眼前这个也剃了头发,显得很像体育大学搞运动的她的主治大夫,默了默。
化疗前一天要吃泼尼松,这是激素药,在别的病友努力减肥、压抑药物带来的食欲时,她彭静静,正在痛苦的增肥中。
从六十斤好不容易爬到了七十。
听说她远在墨尔本的主治大夫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数字。
“我尽力了。”彭静静说。
在喻兰洲这儿,你拒绝是不可以的,你尽力了,那他觉得剩下的事他能搞定。
“很好。”甚至还表扬一下,“我们现在来说一下手术方案。”
本该是主治大夫对病人阐述手术时间、手术风险、估计会剥离多少组织、做几个淋巴病理,是不是可以保留腋下肌肉和淋巴的时间,但彭静静先抬手压了压。
“关于这个我也有话要说。”
她其实一直在等他。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等他回来,她亲口告诉他。
那么喻兰洲就先停下来,听听看她想说什么。
“我希望双切。”女孩的眼神不畏惧。
“……”喻兰洲站在床尾,忽然动了动,走到床边,拉椅子坐下,摊开纸,说我还是先给你讲一下我的方案……
“喻大夫。”彭静静向他请教,“单侧切除后有复发的几率吗?”
肯定是有的,三年、五年,甚至是……
喻兰洲见过很多。
他有一个病人二十年前做了单侧切除,剥离了所有淋巴组织和部分肌肉,但二十年后再次复发,在六十岁时切掉了另外一边,痛苦地熬完了所有化疗和靶向。
如彭闹闹所说,彭静静真的成为了合格的老病号。
她看见太多的实例,有复发另一侧的,有转移的,那么她开始有了现在的想法。
她问喻兰洲:“之所以叫乳腺癌就是因为最初是发病于乳腺对吗?”
他点了点头。
“那个把我搞得要死的化疗是能杀死癌细胞对吗”
他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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