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伤了你。”宗政无忧往前迈了一步,低声道。
“哎哎,”宁千易在这时候窜了了过来,连声道,“黎王殿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那个……嗯……秦姑娘啊,你也请先把剑方下吧,我看二位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刀剑无眼,若是伤到哪里,岂不遗憾?”
宗政无忧捏了捏拳,没有回答,但也算是勉强答应了。
秦漫目光清泠泠的扫了宗政无忧一眼,放下手中的剑,看宁千易的神情倒是温和:“镇北王殿下方才说愿意答应漫一件事,不知可否现在就兑现?”
“请说请说,”宁千易露出殷勤的表情,“便不为之前的并肩作战,秦永先生所推行的赡民变法,活民无数,至仁至善,在下仰慕已久,可惜无缘得见令尊,今日能见到先生的女儿,也是我宁千易的荣幸,秦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在下万死莫辞!”
说道最后,竟当真斩钉截铁,一脸坚决。
“那就请宁公子暂且收留漫几日,不知可否?”秦漫轻声问道。
“这个……”宁千易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宗政无忧,再看了看秦漫,一咬牙,一拍掌,“好!秦姑娘既然信得过在下,在下当然荣幸之至!”
他看向黎王,语气又诚恳又委婉,“黎王殿下,虽然您的心情,我作为一个男人,是很容易理解的,不过秦姑娘性情刚烈,今日又是这般情况,您太过逼迫,未免将好事变成了坏事。
“我看,不如稍微缓一缓,秦姑娘在我那里,我定然好生照顾,你大可放心,你们过几日,大家心情都平复一些,再坐下来好生的说清楚,如何?”
宗政无忧听完他的话,紧紧的盯住秦漫,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真的不跟我走?”
宁千易这番话,算是给足了宗政无忧理由和台阶。
他此时开口,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秦漫自己也清楚,因为刚才一时吐出了心底真实想法,以至于把宗政无忧逼急了。
堂堂黎王何曾被人说过这样的话,他当然不能接受。
如今,宁千易好容易将他劝住,所谓小不忍而乱大谋,她也不会故意拆台,便撇过脸去,不说话。
“七哥,”宗政无郁别的不会,倒是在审时度势上,颇有建树,此时连忙拉了拉宗政无忧,“七哥,这镇北王进了中山城,肯定得呆上一段时间,你们以后再慢慢说嘛。”
其实,他心里觉得,秦漫方才的意思,是不愿同七哥再在一起了,理由也实在充分,让他无可辩驳。
但今天这样,再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不如先解了现在的局面。
“况且,”他看了看不时望向崖下的秦漫,“她必然还要等……的结果的。”
宗政无忧不说话。
无郁知道他其实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便伸手去拉他,果然一拉就动,于是,便拉着宗政宗政无忧别别扭扭的走了。
“你真的是她的姐姐?”傅筹再宗政无忧走后,才低声问道。
“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同她交换?”秦漫反问。
傅筹眉目动了动,“你为什么回到中山来?”
“你认为呢?”秦漫挑眉看他,“我以为,刚才没有在宗政无忧面前叫破你的来历,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这么多年,我和湘儿一样,没有一天忘记秦家的事。”
傅筹心中一凛,“西启——”
“你放心,”秦漫冷漠的勾了勾唇角,“西启不会阻止你要做的事,即使没有和亲公主。”
傅筹上下打量了她片刻道,“你同她,实在不同。”
他算是知道一些之前的事,不免将秦漫对宗政无忧的态度,在心里过了一遍。
这个女人,竟然一直将宗政无忧玩弄于股掌,还有她以暧昧的态度提到的西启,他回忆着过去秦湘告诉他的话,心里不免产生揣测。
“如果,”秦漫没接他的话,望向崖外的天际,“如果你有消息,你知道该送到什么地方。”
“你肯定我会放你走?”傅筹道。
“看在湘儿的份上,我可以在给你一个消息,”秦漫眼尾轻扫过他。
傅筹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一激灵。
那眼神明明毫无含义,却仿佛反而泄露出了一丝正式,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极致的危险,让他仿佛有一种灵魂深处激荡的感觉。
这世间如果存在魔魅,大概不过如此。
秦漫似乎根本没有注意道他的反应,只浅浅一笑,仍然是镇定而柔和的样子,“不要相信林申任何话——
“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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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启皇宫的西侧门,小荀子将一块令牌递到门将的面前,身后一个宫女,垂头而立。
门将知他是启皇身边的太监总管,深得陛下信任,不免谄媚的问候几句道,“小荀子公公这是替陛下出宫办事呐?”
“正是,”小荀子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令牌若是没问题,杂家就走了,现在宫中下钥早,可不能耽误了陛下的事儿。”
“没问题,没问题。”门将点头哈腰,双手将令牌奉还,“不敢耽误了陛下的要事。”
小荀子将令牌收回,点点头,也不多说话,抬步就走,很快便没了身影。
他身后,门将忍不住往方才一直沉默的宫女的背影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