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问道:“是吗?你既然这么了不起,怎么又坐在轮椅上了?”
殷父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说道:“我想这件事没必要在你母亲面前说。”
穿着深蓝色长裙的女人走了过来,对着殷寒伸出了手,说道:“十九年没见了,我叫萧宜宁,是你的母亲。”
殷寒愣了一下,她起初是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她那“死去多年”的生母,继而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是要和自己握手。
她以为这是什么商业谈判吗?
殷寒过了很久,才挣扎着伸出了手,和母亲平淡地握了握。
萧宜宁上下打量她一拳,用那种苛刻审视的目光看了殷寒一圈,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殷寒,很不一样。”
殷寒一瞬间连气都喘不上来。
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肩头。
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父亲口中的“你母亲死了”是真的死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只要她死了,自己就安全了,因为她可以构想出一个完美的母亲形象,每当她觉得生活的重压无法承担的时候,她就可以去那个虚幻的完美形象里寻求慰藉。
萧宜宁端着她那优雅高傲的下巴,只垂下眼睛来打量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殷寒,说道:“差得太远了,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殷寒躲开了她的目光,试图从这种审视的目光中逃开,甚至找个什么地方钻进去都好。
她怎么就没有死呢?殷寒有点生气地想着,她要是死了就好了。
她想这些的时候,又想起在那早已逝去的一个有一个孤寂的夜晚里,她忍受着难捱的寂寞,在心里想:要是母亲没死该多好呀,她会保护我,会相信我,会帮助我。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确实如她所望,没有死去。
这个没有及时死去的母亲变成了另一个审视者,这种审视甚至比父亲的审视伤她更甚。
屋子里几乎致命的死寂之中,宿之灵忽然开口,反问道:“是吗?”
萧宜宁这才看到还有一个残疾的女孩坐在旁边,不屑地瞥了一眼。
宿之灵说道:“你没能在十九年前就死去,也让我好失望。我是真的没想到你是一个苛刻又苍老的女人,你脸上的皱纹令我失望透顶。”
萧宜宁那份端庄的完美仿佛一瞬间被人敲碎了,她勉力维持着自己的优雅,冷笑着看向宿之灵,问道:“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