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段佩容只能操纵着飞雪节节后退。
两人只有一臂距离的时候,白月停住脚步。“你可信我?”他低沉道,又往前踏了半步。
段佩容握着刀微微抖着,低喃:“你不要逼我!”
白月又踏出半步,两人近在咫尺,白月重复道:“你可信我?”
段佩容咬牙,垂下目光,“从未怀疑过……”
白月扬起嘴角,握住他的手取下弯刀,将刀归入刀鞘,才低声道:“我定是不能做让你伤心的事情。”
流云干笑道:“你啥意思,拐着弯骂我呗。”
白月斜了他一眼道:“你能奈我何?”
流云咬牙咬到太阳穴抽痛,心里将白月骂了百八十遍还不解恨。
颜煜没想到还不足一根香的时间,流云就牵着琉璃前来复命,还买一赠一,附送一个魁梧青年赤虎。
琉璃被关入车内,赤虎二话不说也跟着上去。手下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主子,颜煜瞥了一眼,淡淡道:“随他们吧。”
月色裹在浓厚的云层里,这里是鬼驮山最近的城镇玉佛镇。鬼驮山原名佛驮山,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一个睡佛,姿态优雅静静的躺在崇山峻岭之间。山中盛产玉石,老百姓开采了玉石制成玉佛,玉佛镇因此得名。有人传玉佛镇的佛像带着天然的灵气,非常灵验,于是各地达官贵族从四面八方赶来,虔诚的请走心仪的玉佛,保自己一生平安。那时的街道店肆林立,两旁的民房红砖绿瓦,放眼望去高耸的楼阁飞檐走壁连成一片,商人们的吆喝声和马匹的嘶叫声此起披伏,那一张张恬淡幸福的笑容在明媚的阳光下绽放。可如今,人去楼空萧条破败。但凡有点能耐的人都迁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或是念旧的,还有那破败不堪的县衙。
县知事胡万良已过半百,跪拜帝王,老泪纵横。“微臣对不住陛下信任,玉佛镇毁在了我的手里。”他经历玉佛镇的繁荣,也经历了可怕的杀戮,他也努力反抗过,可是这不是与敌人战斗,这比天斗地斗更加可怕,他在与鬼怪战斗。
“如今镇上的人已经不足百人,都是些老弱,那鬼怪专门掳走年轻女性,带走的没有一个生还。”胡万良低喃道。
颜煜表情凝重,让侍从将胡万良扶起,赐了座,听他细细讲起。鬼驮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看见眼前的惨状,他还是被震撼了。上万人口的镇子,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凄凄惨惨戚戚。
凡是总有预兆,现在想来,古怪之事早有发生。早在五六十年前,当第一个破腹而出的婴儿降世时,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悲剧。只是那个时候人们并不清楚原委,只是可怜那难产的女人死的凄凉。后来又陆陆续续有怀孕的女人死于非命,都是胎儿存活,产妇腹部爆裂而亡。那时候人们才恐慌起来,觉得被神灵诅咒,个个人心惶惶,尤其是女人。随着日子的推移,二十多年前,第一只成熟的魍魉怪在众人眼前由青年变成怪物时,人们在恐慌中逃窜,唯恐灾祸临头。这些怪物不仅要吃掉动物的幼崽,连人类的婴孩也不放过。它们将那些年轻的少女们带入深山,一去不复返。
颜煜呼了一口气,拳头捏得死死的。他的子民受了如此灾祸,他却无能为力,这还配做什么帝王。他曾派遣过一些道行高深的除妖人前来捉妖,虽没有改善现状,却让那些妖怪们不敢再如此嚣张,躲入了浓密的森林之中。
“你为何不走?”颜煜看着胡万良道,“你就不怕么?”
胡万良凄惨笑道:“老命一条,它们要就拿去吧。只是我想着我夫人生我那幺儿破腹惨死,我那幺儿变作怪物逃入森山,我的两个女儿皆是被怪物掳走,一想起我就悲痛不绝。既然要除掉它们,就让我亲手杀掉我那孩子,让他还我十六年的养育恩情……”说到末尾,胡万良掩面而泣,声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