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推门而入,空调打得温度很高,即使她穿得是露背的裙子,也丝毫没觉得冷。
她走到全身镜面前,看了看镜子中的人。
这条白色的连衣裙像是把所有能省的布料都省了下来,下摆短得不能再短,上身也仅仅遮住了胸腹,从一旁看,都能看到她丰满的乳房。背部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下,纯黑色的狐狸纹身在她白皙的肌肤下显得张扬妩媚。
她余光瞥到了桌上多了一件她出去时还没有的东西——那是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礼品盒。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猜测到了这是谁送的。
她挑了挑眉,坐到了位置上,也没动那盒子。
送礼的人,估计很快就要来了。
她随意拿来桌上的书翻阅学习起来——她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些应该在课堂上学会的,或者是在社会里要学会的。
她认真看起来,不过看了两页,翻阅的手突然顿了顿。她对着门口笑起来:“想进来,就进来啊。”
支南轻轻打开了门,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对上她的视线,他有些脸红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桌上没拆封的礼物盒,有些不自在地东看西看:“这是我送给姐姐的……”
“你送我的太多了,我不缺东西。”她笑起来。
那支豪倒也实在,听说是她救了支南,二话不说就帮了她许多事,让她在这位置上坐得更是稳当。
“这个不一样……”支南看她不拆,自己就动手拆了出来,“这个是最新的!”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了过来。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个是智能手机!和普通那些手机不一样的,我爸就换了,他给我换的时候我让他又买了一部。”支南将那手机塞到她手里。
“嗯……”她看着这小小薄薄的手机,寻思着和自己的翻盖手机似乎完全不一样,“手机除了打电话和发消息,还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个呀……”支南笑起来,脸上的酒窝也现出来,“要等姐姐自己试试就知道啦。”
她也没再推辞,就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送她礼物的人也实在是比较多,或贵重或有心,在她这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姐姐姐姐……”支南又唤起来。
她笑:“怎么了?”
“要过年了,你准备去哪里吗?”他问,清秀的脸庞突然带了些可疑的红晕。
她笑着,心下却是有些伤感。
这四年她都是在会里过年,即使许多人都会给她拜年,说不想回家,说不想家,那肯定是假的。
“就在会里。”她又开始翻阅起手里的书。
“姐姐!”支南突然将她手中的书合了起来,“去我家过年吧!”
“不用啦……”她拒绝,“过年这种事呢,还是和自己的亲人一起好好过吧。”
支南听到这话变得有些激动,他又抑制下来,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可是姐姐……我也想……让你做我的……亲人……”
他越说越轻,越说越轻。
她压根没听清他最后在说什么,只听得到他一个人在嘀嘀咕咕。
但看他那几乎像烧熟了的脸,她心下也明白了什么。
其实她早就明白了,在他这么多次送她大大小小的她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时,在他什么时候都想跟着她时,在他一声声叫她“姐姐”时,在他总愿意等着她不忙来找她时……
她不明白的话,她就是傻子。
“什么?”她装糊涂起来,“好了支南,我也准备回家过年。”
他张了张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干净的眸子里似乎下一秒都要闪起泪花了。
“好了小朋友,你还有事吗?谢谢你的礼物啊,我会使用的。”她对这模样的支南倒是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开始下逐客令。
“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支南更加不开心了,“我也成年了,我只比你小两岁!”
完全没意识到一声声叫她姐姐的其实是他自己。
“嗯,好的。”她笑,“支南,你还有事吗?”
“我……”他又犹豫起来,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还不想走,看到了什么就开始转移话题:“诶,姐姐,为什么你是白狐,可是你的纹身却是黑色的?”
她笑起来,那笑几乎晃得他睁不开眼。
她起身,走到镜子前转了一圈,飞起的裙摆几乎让她走光。
支南被她的美惊艳到,反应过来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支南,我好看吗?”她从镜子里看着低着头的少年。
“好看……”
“你看我的脸。”她说。
支南微微抬起头,偷偷看着镜子里的她。
略施粉黛的脸几乎将她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在灯光下,那么圣洁,那么光彩照人。
又那
', ' ')('么魅惑勾人。
他再一次红着脸撇过了头。
“好看吧。”她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也觉得,我干净得不像话。纯洁美好得不像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支南,声音也如夜间的狐媚:“潜伏在夜间的,雪白纯净的狐狸……其实一点也不干净。所以是黑的。”
“好了。”她说着坐回了位置上,“所以呢,喜欢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你多多少少也应该听说了。”
突然被拒绝的支南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俊秀的脸庞一下就再一次涨红了,无措起来:“我……才不是!我……”
他结巴了半天,才憋了一句话出来:“姐姐就是很好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想救我的!”
她闻言笑起来,又一次站了起来。她走向支南,那个虽然比她小两岁,却比她高出些许的小男生。
支南看着她越走越近,手足无措,只是僵站在原地。
她伸手触了触支南全红了的耳廓,轻轻吹了口气,蛊惑一般:“你想和我上床吗?”
支南整个人像被电流穿过,心下一惊后立刻推开了她,慌乱起来:“不是的!我不是想那样,我只是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现在……”
“不是的话,你喜欢我什么?”她饶有兴趣地抱着手臂看着他。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支支吾吾起来,他表达不出自己为什么喜欢她,但他知道,那肯定不只是对她肉体上的喜欢。
她也自然清楚。
只是她实在不喜欢支南。
也不是不喜欢,总之,不是恋人的喜欢。
她的身心,以致她现在能站在这里,都是心里的那个人的存在。
不然,她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的位置。
“支南,”她认真起来,“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的事情你大概也能了解到,我……”
“我不管那些!”支南的眼眶湿润起来,有些失态地吼起来,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我只是喜欢你!我也可以保护你的!你就不用再做那些事!我……”
“有些事呢,不是我不想,或者你不想,我就可以不用做的。我已经这样了。”她摊开手,有些无奈。
“不可能!”他认定这是她在拒绝他,“我可以保护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好喜欢你……”
眼泪从他眼眶里滑落,他又慌乱倔强地擦去。
丢死人了!居然会哭!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上前,轻轻擦去他的眼泪,“从……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那个人了。所以,对不起。”
“就是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支南握住那帮他拭去眼泪的手,不死心,“可是你现在的地位你都没有找到,他……”
“够了支南!”她脸色一变,抽回了手,脸色又在一瞬间转回正常,“我需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到底是少年性气,纵使他再难过不舍,还是愤愤看了她一眼转身就离开。在出门时,他终于还是回头说:“反正我会一直喜欢你的!我会向你证明,我可以保护你!”
她看着他离开,轻轻叹了口气,坐回了位子上。
她也曾那么以为,没人可以一手遮天。后来她才知道,也许只是不能只手遮所有人的天。
她看着书本上“井底之蛙”这个词,嘲讽般勾起了唇。
井底之蛙头上的那片天,就是青蛙的全部,是她所有的光和热,是她所有的希望与幸运。可这在别人眼里算得了什么呢?只手遮她的天,一块巨石就可轻易做到。
作为青蛙能做什么?
在巨石下,在那永不见天日的深井里悲鸣嚎叫吗?
她见过什么?
雄鹰难道会飞过深井之上吗?
他们明明翱翔于雪山之巅。
可她又见过白雪吗?
她只好啊,顺着那滑腻的青苔石壁往上攀岩。
或许可以感知到巨石缝隙下的阳光雨露,苟延残喘。
她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
那口深井……
或许,是应该回家看看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