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节</h1>
败家子的宠妻青云路(穿书)
作者:黄月亮
第1章
莫山忽然醒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那个梦……红烛影绰,星月低垂,穿着红嫁衣的女孩儿满脸是泪,在简陋的婚房中四下翻找,额上被烛光映出细细的汗。
“娘子……”
他轻声唤,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从怀中摸出那枚早被摩挲光润的梅花簪:“可在寻这个?”
……
半梦半醒之间,心间忽然窜上一阵燥热,莫山心里一惊,顿时明白自己不知着了谁的道儿——怪了,以他现在的地位,再多人恨他,面子上都得当佛爷供着,还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要命了!
“唔……”
莫山一撑手,那股子热劲儿又闹腾起来——这药性不小,烧得他手脚酸软,眼睛都红了。莫先生许久没这么狼狈过,眼前模模糊糊一片,恍惚间只觉身侧有一具躯体在动,是女子香软的味道。
他狠狠咬牙,勉力从床上翻滚下来,不料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累得旁边之间一声巨响,手掌也被粗粝的地面划了道口子。这倒是让他多少清醒了些,可还不及思索,门外便响起嘈嘈杂杂的叫喊声。
“开门,梅娘,开门!”
“哎呀,你姐姐大喜的日子,别整日躲在房里呀!”
“方才听着响动不小,别是出了什么事儿?”
莫山被这些聒噪的声响吵得脑仁疼,突然怀疑哪个狗胆包天的玩意儿给自己下了仙人跳。眼见外面的人就要冲进来,他顾不上别的,眼疾手快地一把扯过棉被,将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遮了个严实。
“砰”的一声,薄薄的木门被一把推开,莫山与当先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打了个照面儿,对方见他竟跌坐在地上,眼中疑惑一闪而过,随即唰的变了脸色。
“好啊,你个贱东西,敢在房里藏男人了!”
吴氏尖锐地喊了一嗓子,然后仿佛才想起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一把拍上门,上来就要揪莫山的领子:“哪儿来的野汉子,见我家孤儿寡母欺上门来……钰哥儿?!”
莫山正晕着,被她这么一打岔,也怒上心来,好久没人敢这么对他吵闹推搡,这是哪儿来的泼妇!
他正待发作,环顾四周,却不由呆了一呆——这破旧简陋、仿若偏远山村的房子里挤满了人,个个穿着古装似的奇装异服,高高在上注视着他的脸上全是嘲笑鄙薄。
莫山脑中猛然一清。
不对……他记得自己突发急病,在公司年会上当众晕倒,被紧急送到了旗下的医院,住了三五天半点也不见好,快把院长急秃了头。可此刻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在这儿了?这是什么地方?
谁知脑子一转,一股乱纷纷的记忆便粗暴地搅进他本就混乱的脑海,尖锐的疼痛传来,莫山眼前一黑,险些痛得又当场晕过去。
谢良钰?
“我”叫谢良钰?
“真是想不到……”
“呵呵,洛二姑娘平常一副清白模样,何时竟与谢家这小子勾搭上了?”
“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呸,可怜洛老哥去得早,身后倒被这小女子坏了门风。”
“得了吧,那吴氏岂是好相与的,若不是她睁只眼闭只眼,梅娘哪儿能……”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最后一句话是吴氏尖利的嗓门儿喊出来的,这女人镇定得倒快,当下稳住声音,请大家看在今日是她闺女大喜的日子,别往外乱说,又叫来两个粗壮的妇人一左一右挟持住莫山,大伙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地住了口,乌泱乌泱一道挤出门去。
看热闹是一回事,却谁也不想真没眼力见儿地将人得罪了——洛家是村里头独一份的富户,当家的生前从过募军,曾做到小旗,和县里几位官爷薄有些交情,如今人虽不在了,可长子承了父业,眼见着也是前途光明,仍是招惹不得的。
洛家今日嫁女,本就闹哄哄的热闹非凡,村人来了大半,谢家宗族的几个长辈也都在列,晕头转向的莫山被一路提溜到后屋,不多时,谢家族老们也一个个黑着脸被带过来,当先一个山羊胡的老者迎面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骂道:“混账东西!”
莫山此刻却无暇理会旁人,他连好端端站在那儿的力气都欠奉,全身无一处舒坦,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烹炸,唯一能让他稍稍舒缓心神的,便是怀中仍能摸到那支随身带了大半辈子的金簪。
山羊胡老者见他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脑袋,不发一言,更是怒上心来,一巴掌甩上去:“一副死样子给谁看?你爹娘去得早,族叔还管你不得了!”
这一巴掌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
临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来得及对脑中突然多出的那段记忆的主人公真情实感骂上一句:“人渣!”
谢家村是安平县城旁边的一个小村子。
被和原身那个人渣关到一起的倒霉女子名叫洛梅娘,也是个苦命人:母亲早逝,与兄长相依为命,而参募军的父亲洛大成退伍回家的时候,直接带了个新娶的媳妇儿吴氏,还有大梅娘两岁的继女。
过去五六年,洛大成早年在战场上积下的旧伤复发,不多时便一命呜呼。他早年攒下不少家当,当时不少人眼红,然而吴氏转天便生下个大胖小子立住了脚跟,再加上她老子是十里八乡都挺稀罕的秀才公,硬是一分不差地守住了洛家家产,带着四个孩子在谢家村过活。
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也晓得吴氏是个厉害女人,她是洛梅娘的后娘,养她这么些年,再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便是仁至义尽,而如今洛梅娘自己个和谢良钰闹出这档子事,约莫两边这亲家,也就稀里糊涂结成了。
谢家族老们对这些事门儿清,他们私下倒知道那谢良钰是个家徒四壁的草包渣滓,但小伙子长得精神,面子上还是个读书人,甚至选上了童生,洛梅娘配他怎都说不上糟蹋,他们这些外人,也没道理替那孤女多说啥掏心窝子的话。
一边心怀鬼胎,一边有心糊弄,又恰好下旬便有黄道吉日,在两个当事人谁都不在场甚至不知情的当口,这门亲事就这么给草草定了下来,一切从简,只消待那日办上两桌酒,便能算迎新妇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