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还请这位学兄指点。”

那人炫耀的欲望得到了满足,侃侃而谈道:“他可不简单——这名字有时候能从夫子们口中听到的,说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啧啧啧,连夫子都交口称赞的人,得到这一榜首,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咦,既然如此,我等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看你们就不常注意听夫子讲话——说来,这位谢兄也实在是低调,很少参加聚会活动的,因此才名声不显吧……不过我听我兄长说,这才是做大学问的人呢。”

其实并不,谢某人只是要补起自己太过薄弱的基础知识所拥有的时间太短,实在没有空出去参加那些华而不实的活动罢了。

“不骄不躁,淡泊名利,实在是我辈之楷模啊……”

此次考试,参试者七百余人,而有资格被选送参加两个月以后府试的只有一百三十余人,科举考试的残酷性,在这最底层的小试上便可见一斑。

毕竟,如今这个年代,只要有资格来参加考试的,都是家里人用心供养、读过几年书的,像原本谢家那样的人家,倾尽全家之力,也只能送长子一个人读书,且在二老仙去之后,若只靠原身一个人的本事,是断断没有能力继续读书的。

可是如今到了考场上,单是第一关便卡掉如此多的人,在之后还有更加严格的府试院试,真正能考上秀才的,说“十不存一”都有些多了。

着实不易啊。

闲话不多说,谢良钰这次回去之后,一边让梅娘开始收拾家里的家当,将一些散碎的银子浇熔成大些的锭子,还有不易携带的小件首饰也统统换成钱,同时还开始囤积一些米面粮食等等……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好在有明寅铖在旁指点一二,还不算乱了阵脚。

明寅铖答应谢良钰,如果下半年情势真的不好,会帮忙送他家眷上外省避难——他自己前来赴任也携了一干家眷,明大人自己悍不畏死,提起抗倭来甚至两眼放光,但他是个孝子贤夫,是绝不愿意家人也跟着自己以身涉险的。

谢良钰这才算放心些——只要到时候梅娘他们能跟紧县令大人护送家眷的顺风车,安全性应该是不用怎么担心的。

平洲府试便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到来了。

安平只是平洲下辖一个小小的县城,自然没有举办府试的资格,考试前三天,谢良钰和县试被录取的一百来个考生一起,登上了前去府城的大船。

这船还是安平本地县衙帮他们安排的——对于县令们来说,本地学生若能在高一级的考试中取得好成绩,也算是他们做出来的政绩,所以历届县令还是不吝于在考试上花些钱的。自然,一路的路费与食宿,谢良钰他们也只需上交最基本的成本费用就可以了。

这一路上没有家里人照顾,许多娇生惯养的读书人不自在的可不少,谢良钰虽然以前没少自己照顾过自己,可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没多久就抱上了梅娘的大腿,过了这么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突然被扔出来,居然也有些不习惯了。

幸好时间不长,他窝在船舱里看着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考试当天早上,仍然是天还没亮,就有安平随同来的官差负责把考生们叫醒——以一点都不温柔的方式,谢良钰给那锣声一惊,猛地惊坐起来,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他长叹一口气,也只得收拾好自己的考篮,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匆匆套上衣服,汇入了准备前往考试现场的考生长队。

——像他这么心大的人其实不多,前一天晚上不少人根本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烙烙饼,还有半夜爬起来跑到外头挑灯夜读的……以致于各个看上去都相当睡眠不足,排成的长长的队伍看上去不是昂首挺胸上考场,反倒像是要被流放。

呸——谢良钰自觉地止住了内心的吐槽,好像听见梅娘气急的声音又清脆地响在自己耳边。

“不许说,不吉利!”

这时候别说太阳没升起来,天上连星星都还挂着,大家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手里提着篮子,还有些简单的来不及慢慢享用的早餐,一齐列队往举行考试的雪宫走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甚至比白日里赶集的时候还要热闹——平洲是个挺大的州府,下属不少县城,每个县里今年至少都要选送百来个考生,再加上往年考过县试而府试未中的,这些人林林总总的汇集在一起,都从城中各地往学宫赶,能不堵吗?

他们有步行的,还有坐轿的、搭车的,车子还有用各种各样牲畜拉的……就连旁边的河道里都塞满了船,谢良钰一回想,后世颇为著名的早高峰堵车现象也就是这样了。

只可惜,这可不像后世的高考,还有警察专门给考生开道。

不过好在平州府试年年如此,来送考的官差也有了经验,这大早上的把考生们都叫起来,就是怕他们误了时辰,大家挤在人潮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速度虽然慢了点,最后好歹还是在规定时间之前赶到了学宫门口。

人到这了,却还不能立刻进入考场,需得等着府城的官差在前头按照下辖县的顺序一一点名,一个县的人过完了,下一个县的人才能进——此处少说也有几千人等着应考,可想而知,这是项多么浩大的工程了。

谢良钰原本紧紧跟在领队的郑教谕身后,可此处人实在太多,走着走着,他竟然被人挤散了,好在各县都会在带队最前头悬挂不同的灯笼,方便考生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队伍,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代表安平县的莲花灯,忙快步挤了过去。

不想没走几步,竟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兄。”

谢良钰闻声抬头,正对上一张英俊的面孔,那双眼睛极为幽深,他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郑兄?”

竟然是郑深。

也……对,他也是今年下场考试的,只是之前因为倭寇的事情,谢良钰没把心思放在考试成绩上,知道自己得了案首之后,连排名都没再去看,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谢良钰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自己的疏忽,面上却挂起笑容来:“好巧啊,先前竟没注意,郑兄也是这一科考生,这样算来,此时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兄。”

他说的是县试的情况,作为案首,自然就变成了这一次安平县试选送的所有考生的“师兄”。

谢良钰向来奉行的其实是低调做人、韬光养晦,不会如此锋芒毕露——但那也要看对谁,要说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不能在哪个人面前示弱,那想来也就是这个觊觎他老婆的家伙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郑深果然遭他一噎,深深看他一眼,昂起头来,一言不发地甩袖走掉了。

唉,小气得很。

谢良钰一边摇摇头,站到本县的队伍里,一边更下定了要考个好成绩的决心,无论如何,他要是被那郑深压在后头,自个儿都觉得没脸回去见梅娘了。

挨挨挤挤的考生之外,竟有官差挑了担子,在一旁贩卖些笔墨纸砚的东西——此地不许闲杂人等进入,可人太多,难免有考生的考试用品甚至鞋子被挤掉的,所以尽管他们开的价不知高出外面多少,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这也是府城官差们赚取外快的一点小手段,并不算太过分,因此官老爷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他们去了。

毕竟大家都是从这个时候考过来的,知道有人宰,也比没人卖,只能光着一只脚进去考试来得好吧?

有官差在前头漫长地点着名,安平前后不着的,捞不着最先进去,但好在也不是最后,这样等他们进去的时候,应该还有机会找到不错的位置。

——要知道,虽然大家都是在学宫里考试,可位置坐在那里,那也是有很大差别的。

有的座位前后宽敞又亮堂,自然是最好的,可有的位置被挤在角落里,早早的光线就会变差,看不清卷子上的字:有的又四面透风,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可早晚还是冷的,被正正吹上几天,身子弱一点的弄不好就会伤风感冒了。

等全部考生都被放进考场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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