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8节</h1>
“山堂,恭喜你了。”
琼林宴之后,叶家自己也摆了一桌小宴,除去仍远在前线的叶长安将军之外,阖家上下都凑了个齐全——总共人也并不多,围出一个大桌子罢了。
此次春闱,谢良钰与叶审言都有金榜题名,叶审言的名次也不低,位列二甲之位,足能进入翰林院——在那地方踏踏实实做学问,也适合他。
谢良钰听了师兄的话,笑着连道同喜,他望向上首,自从那日出事之后,一直少有笑颜的叶老也终于瞧出些笑模样来。
谢良钰自己知道,以自己的才学,当这个状元是不亏心的,可要说这头名便是十拿九稳探囊取物,那未免过于狂傲——他这次能够得魁首,多半是皇帝看在叶家的面子上。
叶审言若是状元及第,未免显得太过微妙,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若不是早先便文名满天下,一旦名次太显,都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那么安抚,或者说拉拢叶家,从他身上下手,便是最便宜的了。
同样这也意味着,他一踏入官场,便不可能面对着正常菜鸟面对的情况了。
但谢良钰也不以为忤,他向来喜欢挑战,也喜欢随之而来的机遇,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个东风,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情形更适合他的呢。
他望望周遭,梅娘面上带着些甜蜜的笑意,正低着头给谢虎夹菜,老师和叶审言面上也具都一片喜气,并着叶家的几位,其乐融融的,竟像是家宴了。
待午宴吃完,谢良钰便携谢虎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住处。
——他再与叶家亲近,也不能总在叶府住着,养伤及进京赶考时一时图方便无妨,可若彻底搬过去,那岂不成了叶氏家臣了。
好在这些年多亏那些生意,谢良钰自己也算薄有积蓄,再加上一路考上来,从州府到省城,再到琼林宴上,他得到的奖励和赏赐也是一大笔钱财,更不用说随之得到的其余隐形好处……总之,不用说吃穿,便是在京里置办一个宅子,也不算太难。
虎子如今也过了十岁,在这年代算半个小大人了,这小子生来便在武道上有天赋,更跟着梅娘习了几年上乘功夫,因此身量蹿得极快,此时已到了谢良钰的肩膀,望上去很能唬人。
只是一开口,便知还是个孩子。
“哥,嫂子怎不与我们回去?”
谢良钰瞧他一眼,竟没忍住,轻轻一笑。
他极少有这样不能自已的情绪流露,虎子在他身边最久,当然懂得这点,当下惊奇起来,睁大了眼睛。
“你们又做什么有趣儿的不叫我知道?”这小子眼看就要闹,“你得了状元都没这么高兴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三日之前,新科进士们跨马游街,谢虎跟梅娘自然是不会落下的,只是两人都没有经验,不知每次到了此时,京中勋贵的家眷们便都要早早在街边视角好的茶楼上订座,如此才可喝着茶安逸观赏。
不然到了当天,街面上人山人海的,拥挤不说,若不是天生长了副大个子,恐怕是连人头顶都看不着了。
这二人莽莽撞撞的,当天早早从家出来,也没等叶家一应人一同去,结果到了街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得委委屈屈就站在街边,后来还是虎子听见一伙文人攀谈,与他们说了几嘴,被茶楼上的官员家眷们听到,两人这才倚着状元家眷的身份,在旁临时加了个座。
当时谢良钰名声已是极大,只可惜见过其真容的人不多,对他形容什么的都有,当时让出座位的那些夫人小姐们见着梅娘的年纪,还颇为不敢相信。
更不必说后来谢良钰着状元红袍,在高头大马上领着队自街上过,那一张如玉冠面,可没少引得大姑娘小媳妇们低低惊呼。
如此芝兰玉树的年轻状元郎,也不知多少年未曾得见了。
可与这年轻人的“贤名”一道传扬的,他夫妻感情和睦、鹣鲽情深的佳话也半点不少,大抵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也总是吸引人的,尤其对于京中这些闲极无聊的贵妇贵女,自然对这些事更感兴趣。
如此一来,便只能再感叹一番旁人夫郎了。
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谢家的两位粗神经自是不会在意的,梅娘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夫君,至于谢虎——他倒是有些兴致缺缺,为哥哥高兴骄傲总是有,但看着谢良钰自己都表情淡淡,他也便懵懵懂懂,不特别觉得如何,而且眼前这慢吞吞的游街骑马,在他眼里可远没有军营中威武整齐的行阵更有吸引力。
——也就是他如今还太小,不然还在河东的时候,这孩子恐怕就要瞒着哥嫂离家出走,直去前线投奔他的明大人去了!
谢虎说到这,思绪便又飘回了那日去,谢良钰取笑了他两句,仍是抵不过弟弟缠磨,摇头一笑:“倒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梅娘要先在老师那住上几天,师长如父,那边便也能暂充她的娘家了。”
谢虎反应过来一般,登时张大了嘴巴:“你要娶亲!?”
“是啊,”谢良钰终于朗然大笑起来,饶是他一向冷静自持,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两大喜事一并凑全,若还能不动声色,他便是个机器人了,“我曾应过,待到春风得意,便再许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约莫快完辽~朝堂争斗那些太复杂,但他们会过好自己甜甜蜜蜜的小日子的~
第102章
新科状元榜下娶亲,即使是在天下汇通中心的京城,也是件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
往年来说,倒也不乏新榜进士及第的青年才俊,直接被京中贵胄人家相中,榜下捉婿定下婚约,可越是世家大族,则约规矩繁多,即便是定下来姻亲,之后繁杂事务却亦接踵而来,等到真正成亲的时候,春闱的热闹也早就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老百姓最不缺的就是热闹看,新鲜事一日比一日多着呢。
但这一回不一样,先是因为叶家那事,春闱还未开始,谢良钰这名字便在京城好生大噪了一把。又有前日状元郎跨马游街,全京城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刚被那多年不见的俊美非凡的年轻才子震慑一番,接下来又口耳相传了一段鹣鲽情深的夫妻佳话——这还不算完,刚过三日,竟又有消息传出来,状元郎预备着娶亲了!
刚开始听到这消息,大伙的第一反应就是:莫非之前所说夫妻情深的佳话都是假的?这位被传得情深如许的青年才俊,才刚得了志,便要公然撇下糟糠妻,迎娶美娇娘?
……不能吧?
虽说这也不能不算是人之常情,可毕竟才花心思感叹心动了几日……如此之快就被打脸,任谁也难以接受。
更是早有被自家婆娘类比着念烦了的汉子,这一下可像是得了什么势,把那风言风语说得有鼻子有眼,活像是亲眼看见谢状元进了哪位小姐的闺阁绣楼,又是怎样嫌弃自己原本的妻子,满心满眼都是那荣华富贵的。
还别说,这类言论传得最广,而且有理有据:谁都知道,新科状元是问渠先生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早早就绑上了叶家的大船,那为了使这种链接变得更加牢固,娶上一位叶家的小姐,无疑是最佳选择吧?
谢良钰毕竟考到了状元,之前的事也足见忠心,更别说本人芝兰玉树、俊朗无双,虽然家里已有发妻,可若以平妻礼待,娶一位叶家的小姐,也未尝不是门好姻缘。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呢!从谢良钰要娶亲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群接着一群,还弄不明白他要上哪家去接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