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春光明媚的日子,在涟漪坊里面,并不是每天都过得平静快乐。
孤漪箔低调的“嫁”给了步雪虔,不一会又分别前后“娶”了两位妻子之后,再怎么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她身为女人,也身为堂堂一国神秘被涟帝上契的公主,也是一国功臣,流言蜚语还是传片整个襄涟,甚至已经传开去了。
襄涟各处的大镇村落,每家每户都在暗中把怜漪公主做的事指责成污秽不堪,可闻风说公主身手不凡,杀人不眨眼,才会镇住了襄涟百姓的嘴巴,不敢在大白天的大街小巷说八卦,似乎涟帝也闻之,也暗中派人到襄涟民间里面,要百姓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然而繁华大地,怎可能管住每个人的嘴吧?
小翠跟在降翾身后,她一脸担忧,却未敢跟女主人说,直到来到市集的街头,小翠已感受到眾人所投来的奇异目光,有的甚么一脸嫌弃,十足见到不乾净的东西似的,而她身边这位很喜欢“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自我中心很强的女主人,一点也感受不到他们不喜欢她们的目光。
平常降翾没空和小翠一起来市集买菜回府,可由于不知怎么地最近药炼坊人烟也没有一个,她和孤寒特别清间,不自在赚钱的她们没有觉得奇怪,只认为病人不上门硬要她们看病,是最好不过的事。
乐得清间,却又有点太间,降翾心血来潮要跟小翠出来,可没想到她来到一个卖菜的大婶面前连开口问多少钱一斤都问不出口,大婶大骂道:「我不卖给你这种有遗伦理道德的女人!不知丑!丢光女人的脸!走走走走!别碰我的菜!」
降翾目光静悠悠没半点波烂的听完大婶骂完,逕自走去另一个卖瓜的大叔,同样地,大叔一来就破口大骂,她目无表情又听了很多难听的话后,试着又去到卖鱼的大哥那里,卖鱼的大哥一脸兇光瞪向她,手拿大刀指住她,又是那堆同样的骂语……
再怎么事不关己的性子,降翾再也不认为真的事不关己了!
小翠见此,小声跟女主人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府,让别人来买吧。」这回好了,以后她也不用来这市集了,以往不是很多人知道她就是涟漪坊的下人,如令想跟大婶大叔们说只是人有相似这谎也不行呢!
「到底他们怎么了?」降翾回身瞪住小翠,她不喜欢有人侍候,但漪箔说有么粗重的就让下人来,她好歹也身为公主的“夫人”,不能连小事都自己来。只好从听之下,小翠就算是她的贴身婢女。
「夫人,没甚么事啦,她们……总之,你别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吧。」小翠有口难言呢!
她身为涟漪坊的下人,起初也有这邦人的想法,可在坊中见到公主和“夫人”“夫君”相爱如同亲蜜的朋友和家人,其实比起真正只为成亲的男男女女感情更好,公主很疼她们三位女主人,虽然公主都不避讳的在坊里大大方方爱抓住其中一个来亲亲抱抱的……
教人心跳又害羞!
「……」降翾已听见四週的人都在指着她来骂,这等场面,她也只好听小翠的话,先回坊,再质问她到底怎么了。
药炼坊没人来看病,想必也是小翠不肯说的原因!
她点头同意先行回坊去,可她们没走几步,降翾感到身后有甚么接近,她微推小翠,侧身避开,一颗鸡蛋便从她们中间飞过,跌在地上碎裂在地上。降翾生气的转身,正想说他们可以骂她,却不能动手,迎上的是一个孩童吃着冰糖果子,他身边伴着他蹲着,一脸紧张害怕似是他的娘亲。
「所有人都说你们这群女人不三不四!是坏人!有违道德!佛寺的大师也说你们有罪孽,一定不能升仙,要下地狱!下辈子做猪做驴!」孩童稚气用声线指买着降翾。
「小乖别乱说!以后见到她们都要避开,知道没!」孩童的娘皱眉小声说教,却眼里看向降翾也是嫌弃般,马上抱走孩童。
市集的人看完好戏,装没事的继续做生意,小翠见此,拉拉好像愕然呆住的降翾小声说:「夫人,我们回去吧。」小翠心替夫人不值,可她小小的一个下人,又怎能出来抱不平呢。
回过神的降翾眸茫里抹了点黯淡,语调波澜不惊似的冷淡对小翠说:「今天没发生过任何事,回去你也没甚么要跟任何人讲的,知道吗?」她微瞪住小翠。
「是,是,夫人。」小翠连连点头,做下人的,再怎么没读过书,最会看就是主人的喜怒哀乐,一听就知道夫人要她别出去,特别是跟公主……
午后,吃饱的孤寒与步雪虔决定和雪儿一起去了溪边散步晒太阳,她们和降翾之所以那么清间,是因为今天一大早漪箔被召入宫中见她的母后和父皇,才乐得清间的可以出来走走,享受寧静的大半天。
孤寒还是很爱站在树上,眺望远远缘油油的群山,享受高处的清凉阵风。步雪虔则和雪儿在溪水中玩耍,微凉的入春,清凉的溪水也相当凉快,步雪虔身上有点少湿,觉得有点冷便叫了雪儿上水,在太阳底下晒一晒,温暖一下。
她坐在大石块上,赤着双足,闭上眼享受阳光的温暖,雪儿也玩累的趴在大石块的旁边,蜷着身躯闭眼睡觉。
享受了不到片刻,一些水花突然拨到她的身上,她被吓得睁大眼,可水花越来越大,她已半湿的侧着脸,用手挡着拨过来的水,她还听到小孩的笑声。雪儿也被浅到了水点,即时起来做了一个攻击的微前倾的姿势,嘴露尖牙,低声磨吼。
闭目享受清风和阳光的孤寒闻声睁开眼,一见此情境,从树上飞降而下,可小孩们一点也不怕,还从溪涧中拿起小石头丢向她们和雪儿。雪儿想攻击他们,可被孤寒喝止:「雪儿,不可以。」
雪儿不服又只好退后几步,躲开乱丢过来也挺痛的小石头。
「小孩们,你们为甚么丢我们?」步雪虔避无可避,退到大石后躲开小石攻击,不明所以的问。
「娘亲说你们是不要脸的女人!有违道德!是坏人!所以我们要打坏人!把你们打倒!」小孩们平均只有七八岁,他们说完继续用小石丢她们,觉得太好玩,可以明正言顺打坏人。
孤寒和步雪虔互看一眼,她们心里知道小孩在说甚么,再低调,也是有话传到别人的耳里的。对着小孩,她们更不可能还手,两人默契的默然转身,用轻功跑走,而雪儿也在一声口哨声之下,跟随主人的声音跑了。
到了晚上,漪箔坐马车回来涟漪坊,由于己入夜,坊中也很安静,以为三个小宝贝都睡了,而她今夜和父皇与几位将军喝了不少的酒,有点微醉的她,脚步飘浮的在下人的陪伴下走回房间,命人打热水进来。
打热水进去的,是小翠。
替主人擦身洗脸的时候,小翠几番想跟漪箔说出口,一想到夫人叫她不要多事,她想讲的话来到喉咙又被吞回去。明知自己不可以说,所以目光也不敢多看漪箔,以免被看出端儿来。
怎么遮掩,也逃不了漪箔锐利的目光,她见过很多人,小翠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她默不作声,直到小翠助她穿上衣服贴近她时,冷寒的道:「你最好有甚么就告诉本姬。」小翠是降翾的贴身侍女,意思即是小翾有甚么了!
别说她偏心,她的确比较着紧小翾。当然也很紧张孤寒和小步,她们三个人,她都很爱很爱,得来不易。
「主人……小翠……小翠被夫人瞪死也要说的了!」小翠鼓气勇气,跪了下来一五一十把今天她和降翾到市集发生的事,也说了近半年来,外面的人是如何说主人和夫人们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漪箔一向不管外事,有了三位最珍宝的宝物后,她就少出门,总在坊中和她们玩乐,偶尔一起出去附近游湖赏花,要么就是被召宫中和爹娘相见……
是她生活过太幸福,幸福到……
她没注意四周已对她们起了敌意,她捏紧拳头,把小翠退下,静夜之间,她走出房间,去到为小翾和小寒建造的观星亭上,远看天上的星尘,银光闪亮,耀眼夺目,她瞪住自己那颗星宿,苦闷起来。
这里的人,不喜欢她们,可她本是属于这里,现在却被人讨厌了……
忽然之间,她感到这里很陌生,为百姓们打了接近五年的仗,换来不是他们体谅与支持,而是打击……
漪箔只为父皇母后而打仗,本来就没有要向这片大地的人讨甚么恩情仁义,一开始她来到这里就是甚么也没有,到了今天,她拥有了爹娘,拥有了三位佳人,好吧,还有一条很讨她厌的狼,已经足够了,待不待在襄涟,也已经不重要。
是时候履行那时候的承诺,凯旋门回来之时,她便和降翾、孤寒和小步……好吧,还有一条狼归稳竹帘山。
想通了,漪箔肩膀松开,开始怒了那些欺负她们的百姓,现在可是看破红尘一样,他们的话再有杀伤力,能不被影响开心快乐活下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啊!她嘴角微笑,闭眼感受星河照下来的柔情光茫,还有为她打气的春风。
第二天早上,以为漪箔会睡很晚的她们,带点错愕的看着侧厅的餐桌那里,有一桌的简单早饭之外,还坐了一个脸带欢笑的人物。
「下人说你昨晚很晚才回来的,怎么都起来了?」小步暗里跟翾姐姐和寒姐姐看了一眼,三个人默契的感到一丝的异样,她们三人走过去自己特定的位置坐下,下人们已经送上碗筷。
「昨夜就是喝太多!一早就想去方便一番,谁料方便完就睡不了,决定亲手为你们做一顿早饭,等你们来吃~」漪箔夹了些麵到问出口的小步碗里,也卖乖的为小翾盛碗粥,再为小寒也盛了粥。
「你做的?」降翾瞪住这碗东西,认识她那么多年,知道她会做饭,可她吃过的就只有当年救了她后,她每天在洞口烤的鱼和野鸡或野兔肉。
孤寒和步雪虐更是从来没吃过了,她们诧异的瞅看着漪箔,这一回,三个人更加觉得不对劲!心水很清的降翾斜眼尾角瞄到小翠颤抖又把头低到最低似的,她就知道是小翠讲了甚么给漪箔知道。
她吃了几口粥,在漪箔猛说昨天的事期间,打断她道:「你不用理会外面的人对我们做了甚么的,我们没事。」昨天她看到小寒与小步湿着回来,一问之下,两人也没有隐瞒的告诉了她,她也告诉了她遇到了甚么。
龙飞鳯舞在说话的漪箔再也吐不出话来,突然眼眶一热,眼泪串串珍贵的滑脱到脸颊上,她捏紧拳头,抓起小翾的手,声音唦哑对她们几个人说:「我不要你们受委屈,同时也不想伤害这里的人,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来的时候空无一物,那你们……愿意跟随打算也空无一物离开的我吗?」
她们感动的伴着她一起滑下热泪,默头答允。
十天后,漪箔把涟漪坊的全部下人都给了丰厚的银两让他们离开,待他们都离开,她来到大门与下人们道别,出发前,她托了其中一个下人把一封信连同她的令牌送去皇宫交给门卫,要他们送到父皇与母后那里,门卫见到她的令牌,应该会第一时间把信送去的。
交代好后,她和小翾她们一人坐了一匹马,好吧,还有一隻狼叫雪花的也跟着。她们带了些乾粮和水,连回望也不望一眼,走山路避开经过城镇的大街上,往西面出发。
她们边走也边游山玩水,只要出了襄涟,她们也不急着回去。
玩了大半个月,一夜降翾辗转睡不着,只好起起在附近树林走走。她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习惯性的观看星,她一看星空,瞪大了眼,五指一算,再拿出随身的金钱和龟壳卜了一个卦象……
她皱起了眉,怎么这卦象显示有点模糊……
难道为漪箔卜出的这一卦的兇兆之象,也涉及到自己了吗?!
降翾再为孤寒和小步也卜了一卦,结果竟然是一样的!难道上天也要她们这一行也不顺利吗?
前后等了这一天可算十二年有馀,她看望天边,老天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