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拿着黑板擦拍了拍讲台,“态度端正一点,考试是为了检查你们自己的学习情况,我们比起二班,作业算是少的了。”
二班是默认的重点班。
有男生说:“能比嘛……他们班随便一个人的分数就可以碾压我们班。”
另一个女生反驳:“谁说的,我们班不是还有唐时苏吗?他是年级第一啊。”
男生:“但二班也有个年级第一呀。”
严芳:“安静!”
争议声过去后,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唐时苏同学成绩确实不错,大家可以多向他学习。但我有件事忘了说,就是你们一定不要作弊。”
她知道班里有那么些人成绩不算好,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学校对考试作弊的事情看的很严重,上次考试抓到了一个偷用手机作弊的学生,你们知道后果了吧?”
有人回:“我知道,校广播通告名字班级和记过处分。”
严芳强调严重性:“那个作弊的学生后来被打电话叫家长了,领回家反省一周,所以你们千万不要为了分数就作弊。”
领回家这事是他们不知道的,有些冒了心思的也给掐灭了。
分数考低了顶多被爸妈骂,但为了高那么些分被学校处分,太不值得了。
汤显文:“老师,这次考试还是分教室坐的吗?”
赵丁霆看了他一眼。
严芳:“暂定在大课室考,跟上次分教室不一样,可能两个班一起。”
大课室是阶梯式的教室,特别的宽大,人和人之间隔的远,而且前后都有摄像头,要作弊基本不可能。
她说完后,下课铃响了起来,她整理着讲台上的东西,说:“没问题的话就下课吧。”
唐时苏把作业装进书包里,他对着唐云帆说:“哥,我回去跟你一起写作业吧。”
唐云帆不讨厌学习,但他一想到现在的学习在未来并没有什么用,就提不起多大兴趣。
他随意应道:“嗯。”
唐时苏放书的手顿了下,说不明的心思在他胸口郁结,但他没表露出来。
他想的越多,嘴上就越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汹涌的情绪在他血液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
*
晚九点
杨婉秀揣着心事找唐时苏,打开门后,没看到房间里有人。
转念一想,她又去敲唐云帆的门。
是唐时苏开的门。
“妈,你有什么事吗?”
杨婉秀问:“你在云帆房间干什么?”
唐时苏:“我们在写作业。”
我们这个词让杨婉秀心里有种微妙的不快,里边传出唐云帆的声音,“剩下的题我自己写,你们别站在我门口说话。”
最后唐时苏拿着试卷和书,跟着杨婉秀回到自己房间。
门把手的声音响动,杨婉秀端坐在沙发上,面上的神情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心里有股怨气,“你还真的教他学习……”
唐时苏:“妈,你怎么了?”
“你教他学习万一拉低你自己的成绩怎么办?”
唐时苏捏着手,他听到的心声是,“唐云帆成绩上去后,我和时苏的家庭地位只会更差。”
“你别耽误自己。”
心声:“他只会拖累时苏。”
“不要说了。”唐时苏垂下睫毛,眼底掠过失望。
心声是让人心底最原始的想法曝露出来,但有时候也会真实的过于残忍。
他甚至不需要再猜,就已经把所有人的想法摸透了。
哪怕是他不想的。
他知道杨婉秀担心什么,他说:“哥不会耽误我。”
因为唐云帆,他才知道这一切的存在都是真实的。
尽管真实的这么荒谬。
杨婉秀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因为心里烦躁不安才找的唐时苏,甚至说出这些不好听的话。
“妈,你不开心。”
唐时苏突然说:“是因为爸。”
“我没有因为他……你还记得他?”杨婉秀被戳中了心里的事,眼神慌乱。
这么多年过去了,面对那个人的事,她仍做不到平静看待。
那个创业失败的男人总算是出头了,那被他丢下的母子呢,还得看人脸色生活。
多好笑啊。
唐时苏听着她自欺欺人的心声,说:“我记得。”
毕竟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
杨婉秀焦虑扣着指甲,她还想装镇定,“时苏,忘了他,他不应该跟我们有牵连,就当他是死了。”
她接着说:“都是因为他,我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他害了我们母子。”
唐时苏平静开口:“妈,你其实恨我的吧。”
其实很早知道的,杨婉秀把以前遭遇过的困难穷苦都说是李淳升的错,她恨李淳升……也恨拖油瓶的他。
因为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失败的婚姻。
“我怎么会恨你,我都是为了你好啊。”杨婉秀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人与人之间从不是简单的黑与白,像杨婉秀对他的情感,她是一直念着他是她的儿子,血缘上是爱他的,但也并不妨碍其中藏得极深的憎恶。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已经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