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城中日子难熬,成都城中富贵之家多有往城外避暑别苑去的。
此时虽然不兴什么‘别墅区’,一座避暑别苑占地非常‘慷慨’,邻居也不太可能紧邻着。但真要说靠山临水、适合做避暑别苑,同时还要与城中往来方便的风水宝地,其实也就那么些!
所以,富贵之家的避暑别苑,也就在几个区域分布。彼此之间就算没有紧挨着,也间隔不远。
夏日里,既然都来了避暑别苑,有相识之家彼此走动是很正常的。就是不相识,有共同相识的人,在各种宴会、小聚中打几次照面,也就认识了。
周家并非是避暑别苑的主人,但和这些别苑主人也是有交集的...事实上,周家的圈子相当‘高端’,在这些别苑主人中,倒是很多人平常蹭不上周家——周革这样的大儒,或许不算有钱,也很难说有什么势力,社会地位却是真的高。
所以,知道周家借了朋友的避暑别苑,今年要在这里避暑,这附近的人家,但凡是有一点儿关系的,都送上了帖子。
这其中有周革这样成年男子适合去的邀约,也有秦氏这样年长老太君去的地方...自然的,更少不了年轻男女的活动——年轻人爱热闹,来到避暑别苑就是离开家了,就算依旧有长辈,规矩上也会比在家时松许多,可不得尽情玩乐么!
秦氏身边的管事婢女听她这样吩咐,连忙挑出了好几张帖子重新念了。有的是长辈发出的请帖,但从请帖内容可以判断出重心是年轻人。有的则干脆就是小辈儿女写的帖子,邀请周家孙辈。?轻?吻?最?萌?羽?恋?整?理?
“这就好、这就好...那许家小姐、刘家公子写的帖子,送到小郎君小娘子们那里去,叫他们一起看看,到时候他们自己去。趁着年纪小、无事忙,正是该多交朋友、多玩乐呢!”秦氏自己年轻时就是活泼爱玩的,此时特别积极,也不只是为了答应女儿促成外孙女的终身大事。
这日之后,只过了两日,杨宜君就开始了隔一两日就有安排的日子。每次不是刘家公子起诗社,就是赵家娘子邀集姐妹蹴鞠,再不然马球、赏花、拜月、下棋...总有许多玩乐之事可做!
这一日并没有什么邀约,杨宜君上午读了一上午的书,吃过午饭之后就有些乏了,睡了一小会儿午觉。才起床梳洗,一起来避暑别苑的表姐就来寻她了。
表姐名叫周婉,比杨宜君大了两岁,因为周家的门风也是从小读书的。而就她个人来说,平常最擅长的是下棋,最喜欢的也是下棋。日常下棋的兄弟姐妹都远不是她的对手,叫她好不尽兴!
倒是如今来的杨宜君,能和她棋逢对手,所以得空就带着棋盘棋子找宜君。
宜君也不推辞,两人便相对坐了,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开始落子。下着下着,宜君忽然道:“也不知哪一日回城...”
“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来了?难道在这儿不快活么?”周婉倒是很喜欢避暑别苑这边的日子,周家的家庭氛围不坏,但家里总不如避暑别苑这边松快。再者,避暑别苑这边行动自在,玩乐也比家中多多了。
说到这里,周婉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打趣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安东将军之故?”
宜君这些日子和周婉一起行动,其间宜君每次都是众人之中的焦点...这一方面是因为宜君生的美,超出一般美人范畴的那种,同时她还会玩儿。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安东将军孟钊了,就在宜君出门交际了两三次之后,这位当今蜀王的孙儿也来到了别苑避暑,并且积极参加未婚年轻人的各种活动。
从第一次与他碰面起,他就对宜君非常关注了。
当然,这在宜君眼里,乃至于在周婉等旁观者看来,都一点儿也不奇怪。
“娇娇你生得美啊,那些男子有自命清高的,只说不为美色动心,结果见了娇娇你就一切变了...这位安东将军,也早早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就算前几年不受重视,一时没人在意,这两年也该有动静了罢?结果他只说冠军侯旧事,许下志向,要先公后私。如今却全不同了...”
“娇娇你又是怎么想的...说起来,安东将军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他还那样喜爱你,若是长辈同意,娇娇你不心动?”
对周婉的打趣,宜君不做回应。至于心动,她有些漫不经心道:“不动心啊...有甚可动心的?自我知人事以来,就有好多未婚郎君献殷勤,喜爱我,其中也不乏长得一表人才的青年俊彦,若是来一个便动心一个,我的心早就不够分了。”
说话的时候,杨宜君的冷漠非常明显,即使周婉早就隐隐发现这个表妹性情不算热切,也觉得她对喜欢她的人太随意、太不放心上了。然而再看看表妹的人,周婉又觉得这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如此美丽,还如此聪明的表妹,因傲气而生出漠视,没毛病。
本质上也确实如此,杨宜君相比起此时的绝大多数贵族都要善良,她甚至会尊重那些服侍她的奴仆、田地里劳作的农夫,并不觉得对方在人格上和她有什么不同,她还会同情底层百姓、遵纪守法、有社会责任感...这一方面是她天性守序善良,另一方面也是那些影视剧的功劳。
影视剧的题材多种多样,时代跨度也很大,但都是现代之后的作品了!哪怕是古代故事改编,也是由现代人完成并表达的。所以,里面肯定还是会自然流露出人本、人文那一套东西。
然而,具体到男女之事上,杨宜君绝对是被宠坏了的‘熊孩子’——美貌、才华,还有更加难以用言语描摹的气质,让杨宜君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挪开视线,太多人轻而易举地令她予取予求了。
她不觉得一个人的爱慕很珍贵,也不在乎。
第12章翌日,周婉用过……
翌日,周婉用过早饭之后,早早就来寻宜君了。
她来的时候,宜君也吃完早饭了,正在准备出门的妆扮。今日有一个小会,一户姓吴的人家要回城了,他家的郎君娘子便邀请了其他人去他们家别苑,名义上是送别,实际就是为玩乐、交际找一个说法而已。
周婉是要去的,杨宜君也要去,倒是周家其他几位表兄弟,因为有别的消遣,并不打算去。
既然是赴宴,那肯定不能是家常装扮,所以即使宜君觉得麻烦,也在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周婉走进来时,宜君自然看向她。周婉今日当然也是仔细打扮过的,梳交心髻,发髻周围缀满精美的珠宝鲜花。身上则是着一件天青色绉绸圆领袍,围一条霞色织锦抱腰,束着黑鞓带。圆领袍便于行动,所以裙摆不长,还有开叉,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裙和一双玄色小靴。
周婉这一身,飒爽而又清新动人。
此时宜君也梳妆差不多了,或者说她本来就不太用梳妆。头上梳双鬟望仙髻,看起来复杂,实则简单,只不过是在单髻的基础上,分出两股发丝在发髻两边绾两个环罢了。有人的发环复杂,还会索性使用涂黑漆的木头义髻,那就更简单了!宜君倒是真发,但那也简单。只要用黑色丝绳缠绕发环,再用发钗挑起发环使之更不容易塌坏就好了。
梳双鬟望仙髻的贵族女子都会插大钗、大簪,宜君也不例外。除了单髻正前方镶嵌着数枚碧玉珠与珊瑚珠的莲瓣宝钿,其他还插了四对簪钗,其中两对是赤金折股大钗,折股钗在上,向上斜插,挑起发环也是靠它。
另两对是花头钗,在下,是向下斜插的,一对花头是莲瓣,一对花头是五瓣梅。
这些大簪钗长的近一尺,短的也有半尺余!插戴在头上却不显得繁复,因为除了这些簪钗和当心宝钿外,其他饰物就一个都没有了。没有鲜花,也没有此时常见的梳篦、花钿,步摇等零零碎碎,如此反而显得爽利。
当然,这也是双鬟望仙髻该有的特点——双鬟望仙髻就是看起来繁复,实则简单的。梳这种发髻,头发要全部绾到总心,没有云鬓、花额等修饰,直接露出整张脸来。所以如果脸型、头型不够完美,梳双鬟望仙髻就是灾难。
杨宜君当然可以就这样露出整张脸,然后面妆更为简单,只用胭脂涂出饱满娇丽的嘴唇,再用黛墨勾画眼尾并加重眉毛颜色就够了。
“这些簪钗好华丽。”周婉近前些来看,女孩子首先看到的都是美丽的首饰。
杨宜君见差不多了,一面让晴雯去拿衣裙,一面道:“是很华丽...幸亏钗脚是空心的,不然脖子都要压断!”
这样的簪钗,哪怕是皇后用,也是空心的!这和财力无关,完全是出于对女子的关心...越是富贵人家女眷,头上装饰就越多!硕大的实心赤金簪钗,一支就足够压人了,想要满头珠翠?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别看宜君现在差了数把大簪钗,实际上还挺轻巧的。
晴雯此时也拿了衣裙来,周婉看了一眼,道:“这个不好!我记得娇娇你有一条蓝白间裙来着,穿那一条!今日我们两姐妹穿一般颜色!”
杨宜君对这个倒是无所谓,便让晴雯去取了那条蓝白间裙,只不过既然选了新裙子,其他衣裳也要换搭配了。于是,又取了一件月白罗衫,一件绀色泥金莲瓣纹披帛来,与之搭配。
穿着整理完毕,又检点了一番出门前的准备,万事俱备之后,杨宜君便和周婉乘轿去了吴家。
杨宜君和周婉来的时候,吴家小娘子一下接住了她们,一边引她们入内,一边满脸笑容道:“周姐姐、杨姐姐你们来了真好,你们一来,真是增光添彩!”
这次的‘送别宴’,说起来规格不高,就是小儿女们玩乐而已。但吴家是大豪商,很有财力,长辈们也鼓励小辈多多结交权贵子女,所以他们搞这些不用去考虑开支。就算是一次小宴,也很像样子呢。
宴会安排在花园里,已经来的人分散成几堆,一伙儿在葡萄架下,一伙儿在园中亭子里,还有一伙儿则是在茂密的樟桂树下铺了几条花毡,席地而坐。
葡萄架下的人最多,吴家小娘子带着宜君和周婉走过去。这里中央摆放着一张桌面绷着竹席的花腿大长方桌,四周一圈‘月牙子’,能够坐下十余人!此时已经坐了十人了,只有下首位置还空着两张相邻的‘月牙子’,吴家小娘子忙拉了宜君和周婉去坐。
桌旁站立有乐人、侍女,还有一个随乐起舞的舞姬,踩着欢快的乐声,舞步矫健。
桌案上放了两只瓷盆,一只盛的是冰米酒,一只盛的是茶汤。杨宜君和周婉坐下,便有婢女探问道:“娘子是要酒要茶?”
周婉要茶,婢女便取出一只茶盏,用长柄茶勺从盛茶汤的瓷盆里舀茶汤。宜君要酒,则取双耳酒杯,从盛酒的瓷盆里舀酒。米酒里面放的碎冰此时还没有完全融化,被舀了上来,浮在表面,只看着就让人觉得生津解暑。
葡萄架边上还有两张长案,满满摆放着各色点心,有客人要,就可以随意点取。
杨宜君端起酒杯,发现斜对面樟桂树下站着的人并不是最近认识的熟面孔,而是更早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淼’。看对方的神色已经认出她了,她便也微微点头,略作示意。
高溶斜倚着一株桂树,忽然有了一点点兴趣——只是一场蜀中富贵人家郎君娘子的小宴,再奢华也就是那么回事。若不是为了打听一些事结识了吴家一个郎君,机缘巧合来到这里,他和这等无聊消遣本来是毫无干系的。
另一边,就在宜君支着下巴,一口一口抿着冰米酒,看舞姬表演时。这场小宴因为安东将军孟钊的到来,来到了一个小高.潮!哪怕是蜀中权贵中最顶层的子弟,也隐隐有结交孟钊,从而‘下注’的意思,更别说等而下之的大户子弟了。
娘子们还要讲究个‘矜持’,郎君们却没有这层顾虑,纷纷靠了过去,都想与孟钊说话。寒暄了一会儿,才众星捧月一样拥簇着他来到了大长方桌旁边坐下。
孟钊并没有坐上首最好的位置,而是选在了宜君旁边这个角落位置——这个位置不好,但其他人并不意外他坐这里。
孟钊今日穿的是便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青年。他笑着从身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匣子,道:“上月我请顾本昌画一幅《牛郎织女图》,本想着七夕节应景,赏月时可以与亲朋赏玩。却没有想到,顾本昌一拖再拖,到了昨日才交画。”
“虽说过了七夕佳节,可画却是好画...也是因为画的太用心,不愿意仓促为之,才七夕不能完工罢。”
“这样的好画,不好秘藏,今日受邀来,便带上了这幅画,请诸位一同品鉴。”
顾本昌是蜀国的宫廷画师,非常受国主孟思故的宠信,之前他为大唐妃、小唐妃姐妹画的画像,就饱受赞誉!平常顾本昌也是游走于蜀国权贵之中,他的画作认可度是很高的。再加上又是孟钊请大家赏画,众人自然是从善如流,表现地很期待的样子。
很快婢女抬来了挂画用的檀木挂架,然后才将画轴挂上。
此时众人都看这幅《牛郎织女图》,对顾本昌的画技赞不绝口...其实画作中的内容很简单老套,就是想象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画面。但画师的画技确实不俗,傢獨口勿车巠让这幅画有了很高的水准,就连宜君都多看了好几眼。
大约是为了讨好孟钊,有一个子弟欣赏完画作之后便道:“古诗云: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此乃咏牛郎织女之始。如今又见这般杰作,我等不妨踵迹于古人,也做几首诗词,如何?”
蜀人自从融入中原之后,很快就比中原人还讲究风雅了。如今虽然是四方割据的年月,但蜀中因为地理原因,动乱倒也还少。这也就使得蜀人在乱世之中也保留了更多风雅喜好,到如今比唐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场宴会中写写诗、作作词,很风雅,也很受欢迎,十分常见。
大家听这个子弟的提议,都说妙!立刻便有婢女去取纸笔,给每个人分发。只有明确拒绝不能作的,才会略过。
纸笔分发到杨宜君这里的时候,杨宜君抬了抬手,示意婢女略过她就好。然而旁边的孟钊却笑道:“十七娘不可推辞!谁都知道你少小有才名,十一岁便能仿闺怨之思,作‘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注1)之句,压倒众人!如今怎么不能了呢?”
熟悉杨宜君的人看到此时的她,就会知道她有些不高兴了...然而她到底不是傻瓜,会这个时候发作出来。所以只是刺了一句:“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说着,也不看孟钊的脸色,转身去了临着池塘的树下,倚着栏杆看池中的锦鲤游曳。
身后传来‘扑哧’一声笑,宜君转过身看,竟是‘赵淼’。
高溶没有上前搭话,他因为刚刚眼见孟钊被杨宜君讽刺而笑之后,也只是和杨宜君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杨宜君回到原来的座位。婢女也不知是自己想的,还是听了孟钊的吩咐,还是在杨宜君的座位前放了一份纸笔。这个时候写诗作词的人陆陆续续也得了作品了,纷纷落于纸上。左右传递观看,气氛正是好的时候。
杨宜君知道孟钊的身份,也懒得节外生枝,所以刚刚虽然刺了孟钊,眼下却是快笔写了几行字。然后就丢开不管了,只和表姐周婉说说笑笑,好像旁边的孟钊不存在一样。
等到众人都写好了,有人收拢了稿纸,一起评判优劣。遇到不好的只是放到一边不说话,遇到好的就当场朗诵出来。很快就轮到了杨宜君的,本来做评判的人想要打落杨宜君的作品的——杨宜君很美,但美不是万能通行证。在场的小娘子就不说了,心里不喜欢她抢风头的多了去了。
郎君们呢,则是觉得杨宜君的脾气太坏,他们在她这里再殷勤,她也不放在心上。而且她在才学上还很傲慢,之前常有压倒众男子的事。
所以,虽然看到杨宜君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去看、去殷勤小意,但这不妨碍他们现在想要打击一下她的气焰。
第13章纸笺上几行墨字……
纸笺上几行墨字,字写的很好,但看得出来写字的人不算很认真。这和在场其他人仔细推敲用词,斟酌句子,最后还要仔仔细细誊抄是不一样的。但就是因为如此,反而显出了洒脱爽朗的林下风气。
评判诗词的人看到纸笺上的文字,知道这是杨宜君写的,本想放到一边去,算作打落那一堆。但纸笺拿到手里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因为文章好不好要看个人喜好,水平相近的文章是没法得出一个叫所有人都信服的高低的。这也是评判诗词的人能毫无负担决定打落杨宜君的诗词的原因——就算她写的不错,打落下去也有说法。
但是,这只是水准在‘两可’之间的时候才行得通的,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开头,手上拿纸笺的人还没说什么,站在他身旁的人就先开口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绝了,真是绝了,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未诵完,诵出声的人就忍不住击节称赞。另一边的人打断了他要抒发的感想,瞪了他一眼,抢过话头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注一)...写情至于此,可称‘极于情,极于理’。”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叹息。他们这些能做裁判的人,都是公认的才子才女,‘才女们’还好,就算有个才名在外,也不是真靠这个的。才子们就不同了,琢磨这些东西可算是他们的‘事业’。
如今读了一个小娘子快笔写就的即兴作,第一反应就是,文字太好!自己一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一面是见证佳作的激动,一面却是茫然。
“真好、真好,写的真好,怎么就那么好呢?”周婉拉着表妹的手,她也是从小读书识字的,自然品得出高低好歹。
“这阕词当为今日之冠!”虽然还有些诗词作品没有看,但评判的人已经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
之前评判前,孟钊是拿了彩头出来的,是一对玉环。白玉无瑕,显然是好东西,但重点不是其价值,这就是为年轻人游戏凑趣而已。
孟钊将那对玉环递与宜君,笑言道:“古有‘迢迢牵牛星’,今有十七娘‘纤云弄巧’,如此正是今人不让古人!”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本可以就此为止了,然而宜君接过了玉环,孟钊又继续道:“只是这‘金风玉露一相逢’之言,‘两情若是久长时’之叹,一般人是不能得的。十七娘有此言语,该是日后有所应验。”
自古以来就有所谓‘谶言’的说法,平日里常说‘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就是此种。而唐以来,又有诗谶之说,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唐时女道士李季兰六岁时咏蔷薇,写‘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其中‘架却’谐音‘嫁却’,令其父心中忧虑——小小年纪有此言语,将来恐成为失行妇人啊!于是将女儿送入了道观做女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