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如何哭泣、恳求、认错,直到母亲消气之前,容印之做什么都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交谈,他们吃饭,他们睡觉,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就是没有人看他一眼,跟他讲一句话,当他是个幽灵。
那时候他多大呢?忘了。
从他懂事起,那种被最亲近的人抛弃和无视的恐惧,就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
他永远记得他哭到抽噎,说妈妈我会更努力的你看看我,然而母亲只是淡然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角上拿开;
他记得大哥偷偷安慰他,被母亲发现后罚抄课本抄了一整夜;
他记得父母决裂,母亲只带走了大哥,把他留下来面对挣脱掌控后放浪形骸的父亲。
他还记得那个短暂出现的女人。
她不顾容印之怨恨的目光,公然坐在父亲的大腿上,让他摸自己的睡裙:“能把红色穿好看的女人才是真女人,你老婆可穿不来呢~”
哪怕已经忘记了她的长相和名字,那抹飘然的红色却始终烙印在他脑海中。
那时容印之眼中的她面目可憎,是破坏他家庭的凶手,是母亲弃他而去的罪魁——对,并不是母亲不要他,而是如果没有她母亲怎么会走呢?
可他亦不能否认,她魅力无穷。她跟父亲同居后夜夜笙歌,她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憎恨她,嫉妒她,又无比地羡慕她。
她是坏人,她受欢迎;
她赶走了母亲,她赢了母亲;
她像一个趾高气昂的入侵者,赶走了曾经的女王,堂而皇之地当起了这片领地的主人,轻易地虏获了败者的臣民。
“她好厉害啊,她把我那无人可以挑战的母亲打败了!”
那时容印之十四岁,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心中竟然存在着对亲生母亲的恶意。
他一边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羞耻和恶心,一边又受到蛊惑一般去接近那件“你老婆穿不来”的红色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