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离吃了一惊,可端密太后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她说:“那是哀家心乱时待的静室,你别怕,随哀家进来,里头有一样东西,你必定想见。”
小离有些不情愿,想往后撤,但端密太后攥得她手极紧,没几步就进了静室。
那静室之中整洁安静,四面空空,只面前的一堵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着紫色长袍,丰神俊朗,微微而笑,从画上看起来,他大约是与慕容宋差不多年纪。
小离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心里莫名觉得熟悉,再细想却又说不上来是哪一处熟悉。
端密太后也看着那幅画,美丽的紫色眼眸中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温情追忆之色。
片刻她叹了一口气,轻启朱唇道:“小离,你仔细看他的眉目——”
说着,端密太后从袖中掏出了一面靶镜,举到小离面前,“然后你再看看你自己。”
画上与镜中,两双眼睛极其相似,都是温和天真,就连那眉目间的无忧舒展都是相仿。
“他是……谁?”小离心里此刻无比的慌乱,颤声问道。
端密太后伸手,拢了她肩,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刻骨的哀切:“他是哀家的独子、先帝最宠爱的幼子,临江王——慕容江山。”
她握着小离肩膀将她转至她面前,看着小离的眼睛,端密太后缓声说道:“他是你的父亲——小离,哀家是你嫡亲嫡亲的祖母啊!”
那双与画上人一模一样的眼睛蓦得睁大。
“祖、母……”纪小离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虽是精心筹划,但端密在一刻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她真的是……很像江山啊,连眼神都是一样的清澈无方。
多年前江山也曾这样看着她,伤心的对她说:“母后,儿臣不要做皇帝,儿臣只想与相爱之人相守,白头偕老。求母后成全!”
她当然没有成全他!
江山是她唯一的孩子,他姓慕容、身上流着千密一族的血,他自然应当是这个天下的王!
若不是他离去,什么慕容磊、小石头,她通通看不上!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儿子……
端密太后感到一阵真心实意的揪心之痛,不由得展臂将面前人揽入怀中,低低哭了一声:“我的孩子……”
她的怀抱有些凉,华丽的衣袍上绣着金色的凤凰,那金线太硬太扎人了,小离的脸蹭在上头很有些不舒服。
而且夫君说过:不可与太后太过亲近。
“放开我……”她挣扎。
端密太后以为她这是不信,放开了手,她眼含热泪、转头轻声唤道:“桑桑,你出来吧。”
小离闻言转头,竟真的见到秦桑走了进来!
依然是一身紫衣的美人,月余未见瘦了许多,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秦桑姐姐!”小离喃喃的唤她。
秦桑对她笑,招手道:“小离,你过来。”
秦桑把小离带至那画像前。
望着画中人微微而笑的英俊脸庞,秦桑的声音轻的像梦:“小离,你不姓纪,你姓慕容。你是我同母同父的亲妹妹,这是我们的父亲。你刚出生那时,家中遭逢大乱,父亲把我们送出了家乡。那时候我只有七岁,你尚在襁褓,我没法很好的养大你,只能把你托付给了纪家。”
秦桑转身,伸手捧了她脸颊,紫眸中的哀伤满的如同那泪一般溢出来:“小离,我对不住你……”
小离被她冰凉的双手捧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
如果不是真的——不,秦桑姐姐不会骗她。
她心突突突的跳,乱糟糟的,此刻只想回家,她好想立刻就见到陈遇白。
可端密太后这时走了过来,拿了帕子拭去小离脸上的泪,她轻声对小离说:“不要哭,孩子,祖母带你和你秦桑姐姐一起去见父母、好不好?”
秦桑闻言垂下了眸,小离不敢置信的看向端密太后。
“祖母与你父亲二十余年未见,十分思念他……可是,眼下我们有个难处,需得解决了这个难处,我们才能顺利的见到你父母。”端密太后的声音低得几同耳语:“回家需要一张地图,那地图上还缺一枚玄武令的图腾——小离,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玄武令?”
纪小离下意识的猛点头——那只乌龟,是她的聘礼啊!
可转念想起下聘之人,她又立刻摇了头。
他曾说过,玄武令是他用生命守护的东西。
她不能拿他的生命换回家的路。
端密太后知她懵懂,见她如此反复无常,心中恼怒不已,却强自压抑,向她细细描绘了暗夜令的样子。
“记住,找一个机会,把那枚令牌上的图腾拓下来!”她从袖中拿出一块白绢,“小离,只要你能拓下那个图,我们就能回家了!”
原来并不是要令牌,只是拓下图腾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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