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凝固在那面帅旗上,移不开分毫。
一股战栗的寒意爬满了他们的脊背,汗毛倒竖,那是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
左大将深吸了两口气,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一些,当机立断地吩咐亲卫道:“快,立刻禀报留吁元帅。”
这件事十万火急,不过短短两天,身在京城的留吁鹰就得到了一份来自左大将的飞鸽传书。
在看到绢纸上的内容后,留吁鹰大惊失色,耳边更是嗡嗡作响。
这信上的每个字都像是毒刺般狠狠地扎进他的眼睛。
一夜之间,六磐城的守城将士一万二千人,包括大都尉秃发戕被全歼。
留吁鹰锐利的目光凝在了绢纸的最后一句上——
六磐城的城墙上只留下了金鳞军染血的帅旗。
染血的帅旗!
这几个字触动了留吁鹰的心弦,去岁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而来。
当时,他亲自带兵在利突平原围杀谢无端,本以为那次谢无端必死,却还是让他浴血突围,他的鲜血染红了那面金鳞军上的帅旗。
可就算是受了重伤,谢无端依然让副帅死在他的长枪下,还差点就赶到了青潼谷救下谢以默……
谢无端竟然真的还活着。
留吁鹰又盯着手里的绢纸看了一会儿,随手把这封飞鸽传书扔给了一旁的阿屠:“你看看。”
阿屠本是留吁鹰的谋士,此次陪同留吁鹰一起来京城,特意打扮成了随从的样子。
他飞快地看过了信后,表情也不太好,习惯地摩挲着人中的八字胡。
那天之后,他特意吩咐潜伏在京中的暗探查过。
可是,除了萧二姑娘的支言片语,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听说谢无端还活着,就连宫里也没有消息。
留吁鹰与阿屠一度还以为是那位萧家二姑娘是在信口胡言,这两天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了。
不想今天竟然收到了这封飞鸽传书。
信上的每个字似镌刻在留吁鹰的眼中、心中,挥之不去。
留吁鹰抬眼看向了窗外,遥遥地望着武安侯府的方向,那双锐利的鹰眼危险地眯了眯。
“那天,她说了什么?”
留吁鹰是用狄语问的,可阿屠却是以景话回复的:“谢公子说,‘老朋友’还活着,他自然舍不得死。”
“上一句。”留吁鹰催促道。
阿屠咬了咬牙,吐字清晰地说道:“谢无端就要带着谢元帅的棺椁,回京了。”
他的景话说得很好,流利而娴熟,没有一丝口音。
“谢元帅的棺椁……”留吁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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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面上犹如疾风骤雨,右拳猛然收紧,拳头咯吱作响,“这位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阿屠理了理思绪,便改口以狄语把暗探此前调查的结果一一禀了:“她是原武安侯萧衍的嫡女,出生后,就被萧衍的妾室暗中调包,与庶女互换了身份,数月前才弄明白身世。”
“原武安侯萧衍不久前随承恩公柳汌去了幽州剿匪,因贻误军机,被判夺爵流放。”
顿了顿后,阿屠又道:“刚刚属下得了密报,说是萧衍今天会被官差押送离京,远赴岭南。”
“有人在南大街见到了那位萧二姑娘,应当是为了送父离京。”
“哦?”留吁鹰的拳头在桌上轻轻地叩动了两下,猛地站了起来,沉声道,“那本帅就去会会她。”
会会这位萧二姑娘。
留吁鹰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阿屠抚了抚衣袖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主仆俩骑了马,由阿屠带路,一起去望南大街。
南大街是从南城门出城的必经之路,而原武安侯萧衍被判流放的告示早就贴了出来,京城的百姓听闻了这件事,纷纷地聚集在南大街上,等着看热闹。
街道两边,人头攒动,至少有数百人聚集在了这一带。
因为得了暗探的密报,阿屠直接领着留吁鹰去了距离城门口不过百来丈远的盈福居。
“元帅,萧二姑娘在那里。”阿屠抬手指了指酒楼的二楼。
二楼的窗户开了半扇,一个身着绯红罗衫的少女临窗而坐,一手托腮,小脸微微低垂,看不出表情。
留吁鹰没急着上前,站在盈福居的斜对面,不近不远地注视着萧燕飞。
“来了,人犯来了!”后方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紧接着,街道两边的人群全都沸腾了起来,呼喊着:“那边,在那边。”
周围的百姓都看向了北边人犯前来的方向,唯有留吁鹰纹丝不动,依然深深地凝望着酒楼内的萧燕飞,就见萧燕飞闻声而动,几乎从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以团扇遮面,也朝着北方望去。
阿屠凑过去,低声对着留吁鹰附耳道:“元帅,汉人以孝治国,一向重孝道。”
“大景的大皇子说过,这位萧二姑娘上敬长辈,友爱兄弟姐妹,是个纯孝之人,定是因父流放,而感伤。”
留吁鹰对景人愚孝的习俗也素有耳闻,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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