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爱葛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话说为真,满脸不可置信,开阖着嘴什麽也说不出来。伊索尔德则转过身去,语音低沈地说道:「别拿自己的生死威胁我。」
语毕,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镜面之中,留下爱葛莎一人呆呆看着镜子,许久之後才回过神来。
虽然得到了伊索尔德的这句话,爱葛莎的心情却称不上如何欢喜,她有些弄不清楚伊索尔德为何会愿意做如此大的让步,而细想起来,白雪所对伊索尔德的猜测,竟也不会太远。
她与伊索尔德在一起这麽久,对他的了解却似乎不如白雪,无论是当局者迷或是其他原因,都令她感到悲哀。除此之外,这些日子以来,伊索尔德反反覆覆的态度也格外奇怪。
那天他对她说白雪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时,态度如此残酷,一点馀地也不留,可是在她赶忙把白雪送出去之後,他却似乎并无怒意,之後不时在镜中出现,也很少提及那件事情,大部分时候,都是她的情绪大起大落,而他隔着则那面镜子,对她做出安抚。
太多的情绪纠葛在心,使她之前一直没去深思当中的问题,但今天他那样的回应,让她很难不开始去想当中的可疑之处。伊索尔德并不是会随便说话的人,他既然说了要白雪,必定不是突发奇想,但他之後的态度又不十分积极,或许是有其他目的,只是不愿明言罢了。
他总是这样,很少明白告诉她他所思虑的事情,而她总被他表面的言行影响,很少探询背後的原因。想到这里,爱葛莎轻轻叹了一口气,轻抚着自己的脸庞,镜中的她看起来无比茫然,某方面来说,她想这副样子恐怕也可以说是愚蠢吧。
爱葛莎自嘲的笑了笑,走到书桌前拿起鹅毛笔,决定要尽快回信给格林纳。她不太确定把白雪送到更远的地方究竟好不好,接续该怎麽安排白雪的生活,也是一个大问题,但目前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至少白雪不必抛弃姓氏丶也不需冒险与伊索尔德见面,或许拖过几年,伊索尔德想开,白雪就能回来了。
将最後一笔落下,折好信纸丶封上蜡章後,爱葛莎便唤了密使过来,吩咐对方将立刻信送出去,经过房间的内厅室,她不免又看到那面布幕所覆盖的镜之门扉。
从那日至今已然数月,她还是舍不得让人将这面镜子搬出房间,可是要她再进入镜之国度找他,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她夜夜告诉自己,若他已不再爱她,她又为何要舍下尊严任他玩弄。
而今天,他的回应虽让她有些混乱,却也给了她一丝希望。爱葛莎隔着布幕轻抚着冰冷的镜子,轻轻闭上了双眼;会不会有可能,他夸赞白雪的美其实只是想要她与白雪心生嫌隙,而他愿意退让主要是怕她轻生,因为他依旧在乎她的一切。
可是在这麽多年刻意疏离的拥抱後,她又哪有勇气相信他对她的爱意依然浓烈,更别提这几个月来,他们还只能隔着镜子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