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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三 野心的种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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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两日后,圣巡队伍到达拂那城。呾叉家的家主心中实在忐忑,却不能不领着诸子在城门口迎接。

众目睽睽之下,迦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厉声问道:“呾叉!你知罪么!”

呾叉家家主额头上渗出冷汗,却仍然咬紧牙关,道:“陛下请明示,臣不知自己何罪之有!”

一人自迦檀身后催马上前,揭开兜帽,高声道:“父亲,您和哥哥们暗中勾结山中老人,利用联姻的名义企图刺杀羯兰陀满门,陛下已经知道了,刺客抓到了活口,知晓此事的家臣现已带来,就在后面马车里捆着。儿子劝你还是尽早招认了吧,您年事已高,就不要零碎受苦了。”

呾叉家家主吃惊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阿斐迦身边的一匹马上的骑手也揭开了兜帽,正是奥夏。家主眼前一黑,身子顿时瘫软在地。

审问并没有很难。呾叉家家主与他几个儿子被分别关押之后,稍加拷问,这桩愚蠢又大胆的阴谋便被和盘托出:由家族中最不受重视的幺子前去结亲,他们收买的锡南刺客混在送亲的家臣当中,在婚礼当夜杀掉羯兰陀全族。若刺杀成功,锡南刺客便会将现场布置成被羯兰陀家剿灭的山贼趁机前来报复,唯独新婚当夜出府另住的奥夏·羯兰陀与她的新婚丈夫能够幸免于难——若其父兄皆死,奥夏便是名正言顺的藩领女继承人。

此后,再以保护新妇的安全为名,将她带到拂那城软禁起来。如此一来,呾叉家便能名正言顺地,将失去了的优禅城,以及末罗半数土地,重新收入囊中。

届时生米煮成熟饭,迦檀筹谋对北方用兵这么长时间,定然不愿意再节外生枝,发兵攻打末罗地区,又要将他的北征大计延迟一年。因此神王将此事含混认下的可能性很大。只要在北征时表现勇武,便能重新赢得君王欢心。又或者战局多变,迦檀万一有个什么不测,加上火山转世,又是起码二三十年的光阴。

只是这个计划里出现了两个变数。一个变数是大雨引发泥石流,阿斐迦在路上耽误了许多时日,而因顺风顺水,迦檀又到得早了,以至于先送亲队伍一步进入优禅城。

因为道路不通,无人传回这个信息,只要计划已定,雇主没有叫停,刺客只会忠实地执行这个计划,不会因为形势改变而自行终止。

另一个变数,就是幺子阿斐迦。

呾叉家密谋此事的时候,并未将事情告知阿斐迦,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九死一生,倘若事情有变,刺客会将阿斐迦一并杀了,以此避免被怀疑到呾叉家头上。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从父兄为他议亲开始,阿斐迦便觉得事情十分蹊跷。他对自己父亲的性格实在了如指掌,专横跋扈,目下无人,为自己议亲事小,丢他面子事大,为什么会主动提出一个等于把自己儿子送去给羯兰陀家入赘的方案?他实在不懂。羯兰陀家的次子未婚,呾叉家也有待嫁的女儿,换亲明明是一个对双方都更体面的选择。

他在呾叉家度过了二十一年艰难岁月,为了生存,也在父兄那里埋了不少眼线,终于被他暗中探听到了事件全貌。最初的震惊过后,他开始仔细计算这其中的利弊。

阿斐迦的生母在呾叉家郁郁而终之后,他对这个家族便再无留恋,哪怕真的上门去当个赘婿,也比在拂那城受气要强。然而,他毕竟是呾叉家的人,向裟利·羯兰陀说明真相,口说无凭,羯兰陀家多半不会轻信。而羯兰陀家哪怕会信,婚事取消,他既不能留在优禅城,也没办法再回拂那城,只能落得个两头不是人。

他一路上苦思脱身之计,却毫无头绪,想来想去,觉得依从父兄的计划,反倒是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做法,可又不甘心沦为家族利益的棋子。直到送亲队伍来到优禅城下,看到迦檀的王旗飘扬在城头,说明圣巡队伍此时就在优禅城,迦檀本人此时就在优禅城,他这才心中一片雪亮:父兄此计,已是死路一条。

哪怕行刺能够成功,在迦檀眼皮子下面杀人,此事就绝无善了的可能。

裟利和两个儿子对呾叉家偏见很大,他心知未来岳父和大舅哥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干脆单独面谒神王,将计划和盘托出,并献上一条将计就计的计策,先引刺客出手,免得事情未败先露,呾叉家拒不招认。

锡南刺客名不虚传,十几人里只抓住两个活口,然而任凭什么手段都无法让他们开口。含有毒药的假牙被拔掉了,然而摘掉塞口之物,他们便会试图咬舌自尽,哪怕无法自尽,也绝不开口招供。但对剩下的人的审讯就非常顺利,呾叉家的家臣和儿子还没怎么开始审就招了,彼此口供一一对应,而且一致认定老家主便是主谋。

藩王府上与山中老人的书信往来当然是被销毁了,没人会留着这种东西当做把柄。然而与之联络的信物是一枚铜戒,则被收藏在藩王书房的一处暗格里。佩戴这枚戒指,便可在波西亚找到与之联络的接头人。那么藩王没有销毁,而是选择保留了这枚戒指的用意,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无论如何,口供物证俱全,再无抵赖的可能。呾叉家参与此事者全被宣判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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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斐迦为其姊妹求情,因为对这桩阴谋确实一无所知,迦檀特许留了她们性命,以及余下人等,男丁与近臣,皆被迁怒,被发配到军中做苦力。

一日后,神王亲自宣布,由阿斐迦继任藩王之位。呾叉家新任家主,宣布举行圣裁,在刑场上亲手剥下了他父兄的人皮。

弑父杀兄,这场圣裁是阿斐迦对迦檀献上的示忠与投诚。

他的新婚妻子也在场边观礼,还穿着新娘子的红底金线长裙,披着大红长纱,嘴角挂着一抹恬静微笑。

奥夏看着自己夫君头戴长舌鬼面,赤裸着的上半身被鲜血覆盖,不由得想起婚礼当晚,他摒退左右,对自己所说的话。

“奥夏小姐,”她名义上的新婚丈夫,在婚房一片刺目的红色中说,“此事一了,如果您要与我解除婚约,阿斐迦绝无二话。但是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嫁给我和留在羯兰陀家,到底哪个是更好的选择。”

她对这个呾叉家的狗崽子十分生气,一扫婚礼时假装出来的娇羞幸福,怒火中烧的双眼直直地瞪着他。

然而年长她两岁的青年十分镇定,毫不示弱地回望她:“我是呾叉家没用的弃子,你是羯兰陀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但是你这么多年来,为父兄押粮,为优禅守城,你换来了什么?你父亲当上了藩王,你大哥是少藩主,你二哥是御前将军,可你呢?一到家族需要,不是也被推出来当做联姻的工具。”

一席话正戳中她心病,顿时暴怒,眼睛下意识瞄向墙上悬挂的宝剑。若不是大战在即,定然要拔剑杀了这狂徒!

阿斐迦毫不动容,继续侃侃而谈:“奥夏小姐,你在娘家,只是羯兰陀家的女儿,嫁给我,却是拂那城主夫人。迦檀当年为何硬要将末罗拆成两藩,用意何在?因为末罗是他治下最大的藩领,一旦造反,周边几个藩领难以遏止。因此,哪怕杀了我父兄,拂那城也断然不会给羯兰陀家,最大的可能便是由我继承,拂那城仍然是姓呾叉的。”

他看向奥夏:“我是呾叉家不受宠的儿子,在拂那城毫无根基势力,当上藩王之后,就需要自己的心腹与亲信。奥夏小姐,夫妻之间异体同心,什么样的心腹与亲信,能比得过自己的妻子呢?嫁给我,你退有羯兰陀,进有拂那城,我们可以共掌一城。”

他见奥夏神情还是有些犹疑,微笑道:“不瞒你说,我已想好了。我知道奥夏小姐能征善战,若你愿意带兵打仗,那么明年迦檀挥师北上,必定要征召藩领,你可以亲自领兵随王师北征,自去建功立业,拂那城三万兵卒任您驱使;若你更愿意守城,那么我便随王北征,至于你呢……”

他飞速地扫了一眼奥夏的肚子:“在此之前,我们会怀上孩子,到时候这个孩子,便是您执掌拂那城最有力的凭据。”

奥夏看着他,滚烫的怒火早已随着他的讲述冷却下来,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白皙而斯文的青年。她在青年眼中找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权欲与野心。

……可谓枭雄。

片刻,她向青年伸出手去,微笑着柔声道:“夫君,请让我一同更衣,与您并肩作战。”

此时此刻,她穿着新娘子的朱红服色,带着与那夜一模一样的柔情与微笑注视着行刑中的丈夫。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伸着血红长舌的鬼面自血泊与杀戮当中,还分神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甚至对她笑了笑。

这景象让她忍不住想起昨夜二人如何颠鸾倒凤,身上不由得燥热起来,面孔微微发红。

奥夏·呾叉悄悄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但愿,这里已经孕育着一枚野心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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