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欣梅招式被打断,错失大好时机,嗔怒地望向来人,正待开骂,然而定睛一看,却瞬间喜上眉梢,双眼却放出光彩,惊喜地喊道:“方师兄!”
白马闻声望去,只见十个形貌各异的人,大步流星直奔看台。
来人有男有女,各个都带着武器。为首的男人扛着条樟木扁担,扁担上挑着两大包东西,一路骂骂咧咧,不是樟珂坞的坞主何不同,还能是谁?
第88章 中局
“哎?何前辈说笑了!”
岑非鱼哪能让人指着自己鼻子骂?当即出声截断何不同的话:“岑某素来爱管闲事,路见不平料理过几个小喽啰,得江湖朋友谬赞,不过徒负虚名,怎敢骄矜自大?您几位连环坞的前辈,才是武林中非同一般的高手!前辈们境界高,既无心过问这沾黑带白的买卖,又不会倚老卖老欺压后生小辈,岑某如何会自讨没趣?”他说着,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再者,刀剑无眼,若我一不留神胜过你们一招半式,只怕别人要说我目无尊长了。”
三年前,岑非鱼单枪匹马“杀”进十二连环坞的事迹,江湖上几乎人尽皆知。他这一番话夹枪带棒,说话时更将内劲融于声音里,摆明就是挑衅。可以说“十分岑非鱼”了。
白马本以为岑非鱼如此狂妄,定会引来一片嘘声,怎料江湖人偏就吃他这套?虽然,有些人是不想遇上强敌才附和他,但大多数少男少女,分明就是在瞎起哄!他们见岑非鱼英俊多金,难免在心中用幻想将他妆点一番,塑造成理想的英雄人物,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白马撇撇嘴,虽知岑非鱼是故意假装同连环坞不对付,可见着旁人那崇拜的目光,他心中莫名蹿起一股无名火,不禁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莫名其妙!”
苻鸾未闻醋意,误以为白马是在替岑非鱼害臊,忙解释道:“嫂夫人,大哥已收敛了太多。”
白马两眼一瞪,不可置信地重复苻鸾的话,“收敛?太多?”
“老子不欺负手下败将!”苻鸾突然吼了一声,面上仍平静无波,见白马惊恐地望向自己,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换作从前,大哥会这样说。”
白马无语,将视线从苻鸾身上移开,不经意间,又瞥见陆简独自猫在角落,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若是他没看错,那流氓头子正偷偷用手指,抠自己和岑非鱼同坐的这张大坐席。
白马内心简直崩溃,心道:“天底下奇葩无数,总不会都聚在我身边了?”
“巧言令色!我看就是你技不如人,又爱摆排场、装阔气,心里指不定如何害怕咱们赢走你的宝物呢!”何不同把扁担上挑着的两个布袋扔到地上,冷哼一声。
岑非鱼嗤笑,大手一挥,“苻鸾!”
“嫂夫人,烦请起身片刻。”苻鸾闻声出列,请白马从坐席上站起,一把将坐席上盖着的皮毛毯子拉开。
藏在角落阴影中的陆简一惊,把抠下来的东西往怀里猛塞,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辰时三刻,阳光破开层云,群山峰顶上的积雪闪着金光。
然而,此时此刻,纵使所有山头上的光芒加在一起,都比不过这座席散发出的金光更耀眼夺目。
“你疯了么?”白马倒抽一口凉气,若非在众目睽睽下,不敢胡乱动作,他早就把岑非鱼的脑袋凿开个洞来看看了——看他成天都在想些什么?竟用金砖堆成了偌大一个坐席!
岑非鱼被骂,反而得意起来,懒洋洋道:“岑某家贫,手上仅有兄长三代单传的一个宝贝,死了都不能将他拱手与人。”
白马哪有半分心思听岑非鱼胡说八道?他错愕地看着那一堆金砖,止不住地心疼,好像生怕自己在上面坐了片刻,屁股能蹭下来一层薄薄的金粉似的。
“我的宝贝,可不是拿来打赌用的。”岑非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马,隐约从飘摇的雪花的缝隙间,看见他在自己的陪伴下,从一个满腹心思的瘦小子,长成一个英姿勃发的漂亮人物。岑非鱼心中只要一想到“这是我自家的少年郎”,便觉得纵使自己一辈子的运气都花光了,只为捡到这样一个宝贝,那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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