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心中稍安,以为苻鸾不想多说,亦不再问。
苻鸾见白马看得认真,心中不解,道:“大哥不会输。”
白马斩钉截铁道:“我知道。”
苻鸾更疑惑了,又问:“那你为何看得这般认真?”
白马笑道:“你大哥是人,人被打,就会疼。”
苻鸾向来脑袋一根筋,他想了半天,只觉白马这话是句废话,但白马是岑非鱼看上的“宝贝”,如何会说一句废话?定是自己没有琢磨明白。他再想了想,顿觉白马这话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了,默默在心中记下了“人被打就会疼”这句至理名言,并附带了一句“大哥是人”。
却说擂台上,何不同陡然变招,击中岑非鱼的右肩胛。
岑非鱼身经百战,如何会看不出何不同的意图?他被打中,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躲闪。
但听岑非鱼爆喝一声,硬生生地用肩膀接住了何不同蕴足内力的一击,而这一击却没能伤到他半分。
若是有些眼力的武者细细查看,便能发现岑非鱼一直都在运气,他全身上下每条经络中,都流动着金黄的真气。那真气透过筋脉散发出来,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真气罩。
何不同一扁担抽下去,当即被岑非鱼身上的真气振开,扁担向后弯曲至近乎折断。巨大的冲击,甚至令何不同向后连退三步,沙石碎散,地上留下了两道深长的拖痕迹。
岑非鱼大咧咧地把正面暴露在对手的视线下,仰着下巴,扬眉轻笑,拍拍肩膀,拉平衣服,道:“多谢何前辈手下留情!猫挠似的,不痛不痒正正好。”
何不同并无怒色,反倒兴奋大笑,道:“好小子,你甚么时候练成了金钟罩?”
“久到不记得了!废话少说,接招!”岑非鱼起手一招“提炉”,提枪向何不同攻去。枪身被他押得四平八稳,枪头射出如一线电光。仅有五式的《羯磨枪法》,在他手中却有着无穷变化。
白马坐在最好的位置,能够清楚分明地看见比武者的一招一式。他是练过《羯磨枪法》枪法的,但看这枪法由岑非鱼使出,却觉得彼此使用的招法天差地别。
岑非鱼的目光宛如捕猎中的鹰隼,只要出手,每击必中。他的每个动作都是那样地精准,一杆银枪押得笔直,枪头只反射出寒光一点,没有任何晃动平白浪费体力。
岑非鱼面带笑意,给人的感觉却随意慵懒,像是看不起对手一般。
只有白马知道,岑非鱼是常年刀头舔血的人,浑身浴血却未堕入魔道,是因为他心存一股浩然气,从不以杀伐为儿戏。是故,他才能领略到武道的无穷奥秘,驯服手中长枪,心随意转,人枪合一,出招如呼吸般自然。
“这就是教我武功的人,亦师亦友,如兄如父。”白马看着岑非鱼,只觉得自己只怕是将下辈子的好运气都提前支取了,才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宝贝。
岑非鱼的胜利,可说是必然的。
“多谢何前辈的乌金软甲,我喜欢得很呢!”岑非鱼一枪点在何不同喉头,“咱已过了二十招,再打下去,宾客们该看厌了。”
“打得爽快!”何不同亦不拖泥带水,当即放下扁担认输,小声叹道,“你行啊!老树开花,竟连武功都一日千里。迈过了学武关隘,这年纪已枪法便已臻化境,再过个几十年那还了得?”
岑非鱼得意洋洋,道:“我如今亦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要稳重端庄些。”他笑着抹了把脸,甩掉热汗,远眺群山,“从前参禅,只见山水;如今悟道,方寸虚明。是白马照亮了我。”
“这十件好东西,可都是我们带给白马防身用的。你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就罢了,若敢中饱私囊,哼!”何不同实在不想闻见岑非鱼这一股情爱的酸臭味,撩袖子走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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