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郡王世子神色沉静的道:“她素来看我这个世子不顺眼, 屡次对父王进言欲要废除我的世子之位,所以此时她故意栽赃陷害我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刘侧妃掩面而泣道:“我膝下无子,何苦去针对世子?就算我进言让王爷废除了世子,也平白给那些庶子做了嫁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世子是为了脱罪而冤枉妾身啊!”
大理寺少卿正色道:“既然两位各有说法, 那么本官这就让仵作验尸, 查清成阳郡王的死因。”
成阳郡王世子神情镇定, 颔首道:“就该如此, 大人请便。”
他不是给成阳郡王下毒,只是让成阳郡王不治身亡罢了,成阳郡王确确实实是风寒病逝的,所以他一点不惧仵作验尸。
大理寺少卿派了仵作去验尸, 然后又派人控制了成阳郡王府的所有下人, 挨个儿的审问调查。
大理寺少卿心里早就清楚仵作验尸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 真正要给成阳郡王世子定罪,还得撬开那些经手的下人的嘴。
成阳郡王世子到底是个主子,他谋害成阳郡王,不可能从头到尾都由自己亲自动手,肯定需要收买下人帮他做事。
大理寺少卿经历过的案件比寻常人一生听说过的凶案还要多,他手底下的人也多是极擅查案审讯的人才,又有安桦在背后的支持,仵作验尸的结果还没出来,这边审讯下人就有了新进度。
“大人,有人招了。”
大理寺少卿拿到了招供之人的口供,他目光逡巡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和血红的手印,然后对成阳郡王世子微微一笑,道:“世子,有下人指认您故意命他拖延请太医给成阳郡王看诊,您作何解释?”
还没等成阳郡王世子编好辩解的理由,第二张口供也送了过来。
“世子,有下人指证您命她在夜里打开成阳郡王屋子的窗户,让其吹夜风受寒,最终感染风寒。您作何解释?”
成阳郡王世子脸色渐渐发青。
第三张口供没多久也送过来了。
“世子,有下人指证您命他把给成阳郡王治疗风寒的药换成寻常补药,您作何解释?”
成阳郡王世子表情有些扭曲,铁青着脸道:“放肆,几个下人的信口胡言,也能当做证据?大人身为大理寺少卿,应该明白,这些下人都有被人收买的可能,本世子是被陷害的!”
成阳郡王世子的诸多狡辩也并不是没有用的,因为仅凭这些下人的一面之词,确实很难定罪郡王府世子。
不过这些下人们在为成阳郡王世子办事之前,就因为成阳郡王世子杖毙过许多下人心有恐惧,有聪明机灵的下意识的多留了一手,留下了证据。
例如请太医的时间与成阳郡王患病的时间对不上、换药时留下的药渣……
但成阳郡王世子依旧振振有词的狡辩道:“请太医请晚了,只能说明是这该死的奴才腿脚太慢,居然耽搁了父王的诊治,罪该万死!那两堆药渣能证明什么?他说是换药留下的就真是换药留下的吗?万一是有人故意陷害本世子,自己弄出来的药渣装作是我父王喝药剩下的药渣呢?”
成阳郡王世子谋害成阳郡王的方式确实隐蔽,就算拿出证据和证人,也没法锤死他是凶手。就算有人全程跟踪目睹,在没有摄像机的时代,也没法当做证据。
大理寺少卿的查案陷入了僵局,他不是没办法让成阳郡王世子承认自己弑父的罪行,他往日经手的案件中,比成阳郡王世子更加顽固狡辩的犯人都有,没一个不是他撬不开嘴巴的。
但想让狡猾的犯人承认自己的罪行,难免会用刑。成阳郡王世子身为宗亲郡王府世子,就算是个落魄宗室子,光有名头没有实权,也不是大理寺少卿随随便便就能抓走用刑的。
大理寺少卿把证据整理整理,就写成奏折递到了安桦的御案上。
成阳郡王世子在大理寺少卿面前大发雷霆,然后拂袖而去,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刚一进门,他提着的心就稍微松了松,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小太监小声道:“世子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做的事情被大理寺少卿发现了……”
这个心腹小太监是从小跟在成阳郡王世子身边的,后来他登基为新帝,小太监就是他身边的大内总管,所以就算重生了他也很信任这个小太监。
这次成阳郡王世子谋害成阳郡王的全过程,这个小太监都有经手,他对事情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所以这个小太监心里慌得很,生怕事情曝光自己跟着掉脑袋。
成阳郡王世子却镇定的一笑,道:“怕什么,本世子身份在这里,他还能屈打成招不成?就算本世子在宗室里被边缘化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宗亲,跟皇帝一个姓氏的皇族,他一个外姓朝臣还敢对本世子用刑不成?他真敢那么做,宗人府第一个不放过他!”
成阳郡王世子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早就清楚杀人不一定要自己动刀子,有的是办法在杀了人之后,哪怕别人明知道是他杀的,也拿不出丝毫证据来证明他杀了人的。
就如同现在,除非他自己亲口认罪,否则就算那些下人反水又如何?留下一星半点的证据又能如何?他都能说成是别人陷害他,与他无关。
而大理寺也没本事锤死他是凶手。
有时候身份和权力,就是这么好用。
想到这里,成阳郡王世子难免会回忆起前世的风光与辉煌。
他一令之下,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哪儿还用像现在这样苦心孤诣的谋划害人。
成阳郡王世子暂时忘却了自己被查出弑父的恐惧,满心都是没了成阳郡王这个拦路石,皇帝封他为皇太子的风光场景。
成阳郡王世子喃喃道:“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权力才是最真实的。”
确实如此,掌控了权力的人,对其他人自然就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
安桦收到大理寺少卿的奏折之后,直接下旨公开成阳郡王世子的‘罪行’,由于证据不够实锤,他就判了成阳郡王世子不许继承成阳郡王爵位,圈进在宗人府,自生自灭。
对于这个判决结果,成阳郡王世子那是相当不服,屡次上诉,请求安桦查到确凿证据再来处置他。
但他却忘了,安桦是皇帝,全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安桦说成阳郡王世子弑父,那么就算证据不足,他也是弑父的罪人。
更何况这些证据对成阳郡王世子的指向太清楚了。
再从既得利益者角度分析,成阳郡王一死,成阳郡王世子就能继任郡王之位,成为成阳郡王府的主人,作案动机实在太充足了。
所以安桦下令将成阳郡王世子圈禁了,也没几个人为成阳郡王世子说话,毕竟也没人想为了一个落魄宗室子跟皇帝作对。
野心勃勃还想着被过继到皇帝膝下当皇太子,日后登基当皇帝的成阳郡王世子,就这么连成阳郡王爵位都继承不了,被终身圈进在宗人府,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看着那窄窄的一方天空。
杨家还在做着自家外甥当皇帝,杨家成为承恩公府的美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