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从来没觉得夜晚会如此的漫长,空荡荡的大厅里,五个人各怀心思的安守一隅,没人说话,大抵上是觉得这种时候,谁都是不能信任的。
她微微敛着眉,困意已经渐渐袭来。
施博已经睡着了,肥胖的身体挤在狭小的沙发里,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始终皱着眉头,偶尔会突然喊出两声呓语,大抵是在叫施蕊的名字。
唐唐和小方分别坐在客厅正方形地毯的两端,身上裹着从楼上拿下来的被子,也不说话,就那么上眼皮直打下眼皮的坐着。
程炳文最让人捉摸不透,他靠着楼梯口不愿的墙壁坐着,怀里死死的抱着他的那笔记本电脑,在上面噼里啪啦敲打着什么。
白夜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天就亮了,这个时候的唐泽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又是否找到了出去的路,联系了当地刑警。
白夜胡思乱想的看着窗外发呆,看着看着,突然想到自己还拿了一本田文涛的书,本来打算早点还给他的,现在人不在了,书还要不要还?
她长长叹了口气儿,目光扫了一样窗边的尸体,转身从行李包里拿出那本生物百科全书。
书有些旧了,四角有些磨损,大概是长期翻看的缘故。
白夜拿着书,漫不经心的翻开两页,一张充当了书签,折叠整齐的报纸从书里掉了出来。
报纸是三个月前的旧报纸,页面只是从报纸上截取的一个版块,标题是;华阳农业大学高材生坠楼,死因扑朔迷离。
报纸上附带了林威的照片,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满是朝气的青年,那一双桀骜的眸子里闪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爱人的奔放。
然而这样的青年,已经只能在这黑白色,充满油墨味的报纸上见到了。慢慢的,他会沉积成某些人心里的伤痛,或是成为这个时代的一首挽歌,唱过即罢。
报纸上只是简明扼要的描述了林威的死因,有人说是为情自杀,有人说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也有人,是因为一个学术上的论文研究科目,总之,传闻很多,报纸总结出最为可信的几条,却不足以支撑整个真相,最终,林威被判定为自杀。
报纸的最后,曾提到了林威的教授,姓田,具体性命没有提及。
是田文涛么?
白夜侧头看着田文涛的尸体,又看了看不远处睡得昏天暗地的施博,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田文涛把这张报纸刻意的保留了,是为了什么?
她端详着报纸,突然发现报纸下面留白的地上有很重的水印。
白夜淡定的把报纸叠好,不着痕迹的收进口袋里,回头继续翻看那本植物百科全书。
书的内容有点深奥,白夜有看没有懂,磨磨蹭蹭的翻了半天,发现田文涛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喜欢在树上做标记,好的,不好的,重要的和简略的,有时更是会在某些地方写上批注,融合自己当时的心情好坏,而选择表达方式。
比如在转基因工程的专题里,他会洋洋洒洒的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或是在某些新物种的胚胎培养的专题里留下一些疑问,这种认真的态度完全不想一个任教多年的教授,反而……
等等,白夜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书页上的笔迹,是了,笔迹,这笔记飘逸刚冷,笔锋如行云流水,与田文涛的字虽有些相似,但差别颇大,少了几分成熟历练,多了点轻狂,这并非田文涛的字。
不是田文涛的字,是谁的?
她抱着书,只觉得自己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夜幕低垂,荒山僻壤中,偌大的别墅屹立在黑暗中,窗口渗出的光线,更像是一只只偷窥的眼睛。
白夜安静的的坐在一隅,等着时间流逝,等着快些天亮,等着唐泽。
“啪!”
突然一声巨响,头顶的吊灯瞬间熄灭了,小方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唐唐,然后是程炳文嘀嘀咕咕的咒骂声。
“该死的,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