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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识啊?不介绍一下?”
程珩一不咸不淡说:“以前是同学。”
他只回答了陈甫舟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选择性忽略,并没有把岑眠介绍给他的打算。
岑眠脑袋抵着车窗,程珩一那声冷淡生疏的“同学”传入耳畔,她在心底发出轻呵。
陈甫舟继续问:“什么同学啊,高中?初中?还是小学?”
他和程珩一都是京北大学毕业的,以前没见过岑眠,知道肯定不是大学同学。
程珩一沉默半晌,抿了抿唇道:“都是。”
陈甫舟吃惊:“都是?那你们这关系够熟的啊。”
岑眠本来就够烦的了,旁边陌生男人又不停问她和程珩一的事情,她皱皱眉,抬起眼皮,朝他看过去。
陈甫舟正好看向她,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他自来熟地朝岑眠热情一笑:“你好啊。我叫陈甫舟,是口腔外科的医生。”
“……”岑眠对着程珩一态度差得不行,但到底不好意思给陌生人挂脸色,她客套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你好。”也没打算介绍自己。
陈甫舟觉得眼前这俩人冷淡的模样可真像,不愧是十几年老同学,他一个人可热不起这个场子。
他胳膊肘捅了捅旁边同事,“来跟志愿者认识认识啊,以后得一起工作呢。”
旁边的同事周宇愣了愣,顺着陈甫舟的视线看向隔壁座位里的岑眠,入目便是她那一张雪白脸庞,眼睛晶莹明亮,仿佛银河般将他吸引。
“你、你好。”他的舌头打结,“我叫周宇。”
周宇说话时,低下头,躲开了岑眠视线,举止腼腆。
陈甫舟偏偏要揭开他这一层腼腆,拍他一下肩膀,嘲笑他:“你这家伙,看到漂亮妹妹,话都说不利索了。”
医院里这帮年轻男医生,在患者面前大多矜持端正,到了人后,跟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
陈甫舟嘲笑周宇,他自己还不是一样,话多了起来,透着一股殷勤。
程珩一不动声色地蹙眉。
岑眠打量着眼前这个害羞的胖胖男生,清楚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腼腆羞涩,觉得好笑。
毕竟她是从小被夸着漂亮长大的,要说美而不自知,多少有些虚伪了。
“你是什么科的医生?”岑眠开腔,主动替周宇解围。
结果没想到,这话问的,令周宇脸更红了。
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男科。”
闻言,岑眠忽然瞥向程珩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车上前排所有人都能听见。
“那你可以帮他治一治。”
第17章 白夜
“……”
岑眠轻飘飘的一句话, 却像是巨石落进水里。
陈甫舟和周宇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看清了彼此瞳孔里的震惊。
这里面的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
程珩一男性功能有障碍?
但岑眠又是怎么知道的?
程珩一也没想到岑眠会来这么一句,抬手拧了拧额角。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伤敌八百, 自损一千。
周宇是个实在人, 虽然不可置信,还是愣愣地直接问出口:“程医生, 你那方面不行啊?”
“……”
陈甫舟轻啧, 翻了他一个白眼,周宇这个人,真是没点眼力见, 还真敢接着岑眠的话往下问啊。
程珩一脸上的表情淡定, 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岑眠。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岑眠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 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
不是骗她不行吗, 那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他有本事也承认啊。
岑眠清澈的瞳孔里透着狡黠,明目张胆,好像生怕他看不出来似的。
程珩一轻扯唇角, 她可真有良心,这样给他没脸。
半晌的沉默。
这沉默让陈甫舟心慌, 都是男人,他自然懂得此时的难堪。
就在他张了张嘴, 刚想开口替程珩一解围时, 程珩一却淡淡“嗯”了一声。
陈甫舟:“……”
此时, 他看向程珩一的眼神里,由同情转变成了敬佩。
敢这么直接承认, 这也太勇敢了。
周宇受职业习惯的影响,下意识想要替他解决病症,继续问:“主要是什么症状?”
终于,陈甫舟忍不住了,打了周宇的肩膀一下,“这又不是在你的诊室,问那么多干嘛。”
被他这么一提醒,周宇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场合,问这些问题。
他咳嗽了两下,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安慰道:“哎呀,这种事很正常,现在很多男的都不行,早治疗早干预,没问题的。”
周宇拍拍他微胖的胸脯,极有信心的保证。
陈甫舟见过没眼力见的,真是没见过那么没眼力见的。
他伸
', ' ')('手将周宇按回座位,“快闭嘴吧你,车开了,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说完,陈甫舟也靠进了椅子里,闭上眼睛。
周宇不敢吵他,没再说话。
大巴车悠悠启动,第一排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岑眠手肘撑在窗檐边,掌心托腮,嘴角勾起来,看戏看得乐呵,尤其是看到陈甫舟脸上那种同情又复杂的表情。
真是太好笑了。
程珩一视线缓缓地移过来。
“高兴了?”
男人的眼眸漆黑透彻,淡定自若,甚至比他另外两个同事的反应还要平静,没有一丝恼怒与羞愤。
岑眠突然觉得没意思,收起笑意,不再看他,扭过头,望向窗外。
通往白溪塘的路很少有人去,司机师傅时不时回头问程珩一怎么走,直到大巴车开进了山区。
山里就那么一条路,走到底,就是白溪塘。
这一条环山路又窄又陡峭,九曲十八弯。
司机急刹踩得猛,大巴车摇摇晃晃。
岑眠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感受车体的震动。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
整个人晕晕乎乎,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岑眠从包里翻出晕车药,拆开包装,刚准备往嘴里送,手腕突然被人扣住。
男人的手掌温热,岑眠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她皱眉,抬起头。
程珩一问:“你上车前吃过晕车药了吗?”
岑眠摩挲指尖里的药丸,点了点头。
“那不能再吃了。”
前面司机又是一个急刹。
岑眠觉得天旋地转,半天才缓过来,她实在难受极了,脾气也不好。
“你别管我。”她挣扎要甩开程珩一的手。
偏偏程珩一紧紧扣着她的手腕,没让她挣脱开。
“晕车药吃多了不好。”他解释。
岑眠踹他一脚。
程珩一深色休闲裤上印出灰白色的半个脚印。
他还是不放手。
岑眠烦他:“难受的又不是你。”
她虽然在生气,但因为身体不舒服,嗓音温软湿润,眼角也是红红的,透着一股无意识的娇憨。
程珩一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将那娇憨看尽。
而后他移开目光,余光瞥到了大巴车前面的后视镜。
大巴车后头,跟了一辆蓝色三轮车,慢慢悠悠,破铁皮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散架。
三轮车车主穿了一件白背心,露出两条黝黑手臂,风把背心里面灌满。
程珩一认出了车主是谁,掰开岑眠的手,没收了她的晕车药,还有她腿上放着的那一整盒药也没忘。
岑眠抢不过他,气极,又踹他一下,力道比上一次重。
裤子上两个脚印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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