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书,张疯子怯怯地盯着程珩一,犹豫片刻,拿起刀朝向他。
岑眠坐在妇科义诊区,注意到远处的骚乱,人群聚成一团,有小孩喊道:“砍人啦!砍人啦!”
因为张疯子持了刀,大家都害怕,站得远远,岑眠很容易就挤到了最里头,她看见张疯子举着手里的刀。
银色砍刀,在阳光折射下,发出冷光,对着程珩一。
岑眠脑子嗡了一下,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整个人撞向张疯子,像是一头小斗牛。
张疯子猝不及防,被她猛得一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刀脱了手,掉在地上。
岑眠去拉程珩一,拉他离张疯子远一点。
“你没事吧?”
她上下打量程珩一,着急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所以说程珩一这个人光会念书就是不行,张疯子都要砍到他了,也不知道要躲,还直愣愣地站着。
程珩一任由岑眠扯开他的白大褂,只垂着眸静静看她。
岑眠紧紧蹙着眉,清澈的眼眸里满是焦急,担忧地望着他,没发现她自己浑身怕得发抖。
“……”程珩一缓缓伸手,指尖抚过她的额前,将她散掉的碎发别至耳后。
张疯子被岑眠那么一撞,又发疯了,他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大喊大叫。
“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
岑眠回头骂他,“你管别人看不看得起你,你自己看得起你自己吗?”
程珩一看见张疯子把刀捡了起来,怕岑眠惹恼了她,捂住她的嘴,锢着她的腰,抱进怀里护住。
张疯子伤谁,也不会去伤程珩一,见他这样反应,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
他气呼呼地拿起刀,指着岑眠,“你是沈幺的相好,我不砍你!”
岑眠:“……”
第36章 白夜
岑眠真是谢谢张疯子那一句话。
现在全村的人和全医疗队的人, 都以为她是程珩一相好了。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掰开程珩一捂住她的手,朝张疯子喊:“谁是他相好!”
张疯子不理她了, 把刀往腰间一别, 一瘸一拐的离开。
程珩一松开锢住岑眠腰的手,手臂自然垂下, 微微发麻。
众人缓了一会儿, 义诊继续,仿佛刚才的闹剧没有发生似的,像是看了个笑话, 转头把张疯子忘到了脑后。
反而是张疯子最后那一句话的作用, 每个人往程珩一和岑眠身上瞟的眼神里,多少带了些意味不明。
平时谁都不敢惹拿着刀发疯的张疯子,刚刚岑眠为了护着程珩一, 往张疯子身上撞的那一下, 不是为了相好, 谁有那胆子啊。
岑眠回了妇科义诊区,也没躲掉那些暧昧眼神。
赵澜望着她,欲言又止。
岑眠连忙摆手:“真不是, 张疯子乱说的!”
赵澜笑笑:“没事,现在不是以后保不准, 我看程医生挺好,你们俩站一起还挺般配。”
“……”
岑眠不想解释了。
谣言止于智者。
义诊持续到了下午五点半才结束。
医生们先回住的地方休息, 志愿者还要留下清理现场, 村民聚集的小广场, 此时多了不少垃圾,地上不少吐出的瓜子花生皮。
程珩一要走时, 问岑眠:“你晚上回去吃还是跟医疗队吃?”
自从程珩一回了白溪塘,他除了义诊,其他时间里很少和医疗队一起活动,吃饭也都是在老屋陪沈平山吃。
岑眠因为住在老屋,顺便就跟着一起吃饭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下午刚被张疯子造了谣,岑眠想和他保持距离,不能让他觉得追人那么容易,于是冷淡回道:“跟医疗队吃。”
程珩一:“阿公跟梁叔白天去河里钓的小龙虾了,应该钓了不少,晚上做麻辣小龙虾。”
岑眠:“……”
岑眠不吃辣,但唯一爱吃的辣菜,就是麻辣小龙虾,每次吃的嘴巴冒火,眼泪出来了,还要吃。
“那我回去吃。”
明天再保持距离吧。
程珩一发出一声轻嗤,走了。
岑眠做完志愿者的后勤工作,回去的时候,远远就闻见空气里散发出来的香料味道,她加紧了步子。
到老屋门前,她看见张疯子从推开栅栏,从院子里走出来,往黑暗的小道里消失了。
岑眠走进院子,院子里没人,沈平山在屋里头看电视,程珩一在厨房里忙碌,好像谁也不知道张疯子刚才来过。
院子的井边放了两条鱼,被粗糙的切成块,有淡淡腥味。
岑眠抿抿唇,走到厨房,靠在门框边:“张疯子刚刚来了。”
爆炒小龙虾的时候,油烟大,厨房里除了一扇窗,没有油烟机,程珩一微微咳嗽,抬眸问:“什么?”
岑眠
', ' ')('伸手指了指水井:“张疯子送了两条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程珩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看见了那鱼,他淡淡“哦”了一声,“那明天烧鱼吃吧。”并不探究张疯子为什么要来送鱼。
他开了一瓶啤酒,往锅里倒,发出滋啦声,随后盖上了锅盖,焖煮小龙虾。
“别站这里了,油烟大得很。”程珩一拿起灶台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在炒小龙虾的时候,细细密密的油珠溅射出来,将他的手也裹上了一层油,
程珩一的手很好看,十指冷白修长,如细竹骨节分明,本来是该不染纤尘的手,此时沾上阳春水,反而有一股别样韵味。
岑眠盯着他的手,从厨房到了井边,料理那一堆死鱼。
死鱼腥臭,他的手指像是薄荷般清凉,把寻常家务事,也做得优雅斯文。
“他这次怎么没要砍鱼的钱了。”
程珩一收拾鱼的时候,岑眠站在一边闲聊问。
“可能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觉得抱歉了吧。”
张疯子不去管村里人怎么看他,但却怕程珩一跟他生气。
岑眠抿了抿唇,想起刚才张疯子走路时,一跛一跛的。
白天她推张疯子的时候,情急之下,用了狠劲,张疯子摔得不轻,裤子还磨破了。
岑眠忽然愧疚起来。
“我看他腿好像受伤了,要不要给他送点药……”
程珩一看了岑眠两秒,女孩的目光澄澈,眉间有淡淡忧虑,和其他人看待张疯子时,或害怕或嘲笑的态度不同,美好而天真。
程珩一放下收拾到一半的鱼,“走吧。”
他去了房间拿上药。
沈平山知道了,翻出一条没穿过的新裤子,叫他们一起送过去。
“你记得叫他穿上试试,要是不合身,找梁婶改改再给他。不然让他穿出去,跑着跑着裤子掉了,那就丢脸啦。”
沈平山想到那个画面,笑起来,他把张疯子当成什么都不懂的稚儿。
自从张疯子的父母去世以后,张疯子在沈平山这里,便成了永远需要照顾的小辈,替他去了的父母照顾着。
张疯子的家住在白溪塘口的位置,一栋二层小楼,与张疯子邋里邋遢的形象不同,小楼被打理的很干净。
夕阳余晖映着院子外的葡萄架,葡萄叶茂密,葡萄串串晶莹,如淡紫色的水晶。
葡萄架下有一张水泥石桌,周围是四个水泥矮墩,当作凳子。
张疯子坐在其中一个矮墩上,桌面铺满了白纸,不知道埋头在写些什么。
察觉到有人的动静,他抬起头,看见了程珩一和岑眠,伸手把白纸拢成一沓,背面朝上,盖住了正面的文字。
张疯子问:“你来就来,带你相好干嘛?”
他对于白天岑眠推了他那一下,还记着仇。
“说了不是他相好!”岑眠也凶巴巴呛他。
张疯子有些怕她,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推起人来力气那么大,现在他屁股还疼呢。
他缩了缩肩膀和脖子,侧着对她,眼巴巴地望着程珩一。
委屈兮兮的那副模样,好像是跟程珩一说,你管管你相好,太欺负人了。
“……”岑眠哼了一声,有些后悔跟着程珩一来了。
程珩一对于他们像小孩似的斗嘴和别扭,无奈地摇摇头。
他看向岑眠,“你自己给他。”
岑眠和他对视一眼,收敛了性子,从口袋里摸出外用的擦伤药,放到石桌上。
“给你的。”
张疯子盯着面前的药,愣了愣。
岑眠绷着小脸说:“下午推了你,对不起。”
张疯子听着她的道歉,嗓音糯糯,别提有多软了,像是刚出炉的蒸蛋糕,香香甜甜,难怪沈幺喜欢她。
“哦,我不记得了。”他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