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商业机密文件吗?
杜窈心里翻个白眼儿:“不至于。”
“出于对我司的声誉考虑,请你谅解。”
孟砚白手臂一拦,“程先生,应该听出小窈的意思了——她不想去。”
“听她说。”
于是两道灼灼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杜窈眨了下眼睛。
当然是想去。
但是今早孟砚白与她告诫的事一直绕在心里,很不舒服,便不想遂了他的意思。
……可是真的很想去。
即便仅仅只是签一份文件,她也很想在程京闻边上多待一会儿。
前一晚安定的怀抱,生出贪恋的念头。
她咬了下嘴唇。
还犹豫。忽地,看见程京闻举起手机,晃了一下——一张她在车上睡觉的傻照。
杜窈顿时睁大了眼睛。
一丁点儿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咬牙切齿地看他,“走吧。”
孟砚白顿时去拉她的手,“小窈……”
“我很快回来。”杜窈不着痕迹地避开。
“……好。”
程京闻便扬一下眉,“请。”
回看孟砚白转过身。杜窈立刻一脚去踩程京闻的鞋,“删了!”
已经被她踩了许多次,躲得也很得心应手。收腿,倒是不再逗她,点了删除。
杜窈哼了一声。
继续和他算账,“崇湖墓园?”
“是谣传。”
“骗人,名字都报出来了。”
程京闻捏了捏眉心,“没有闲钱给你买地,放宽心。”
“那你去干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他并不直说。
杜窈跺跺脚。又去和他算第二件账,“你咒我去世,总不是谣传吧。”
“也是。”他挺无奈,“卢豫喝醉胡说的。你知道,他一直想做个导演,写的一个桥段就是类似这个。”
“但你也没澄清过。”
“是,”他竟还反问一句,“为什么不澄清呢?”
杜窈喉头一哽。
“你问我?”
“嗯,”程京闻拽长语调,“——你不是也到处咒我么?”
“这怎么能一样,”她顿时不满地咕哝,“你凭什么跟我比。”
四年前一场分手。
明面儿杜窈一直说是她先不要程京闻,可自己比谁都清楚。
这段关系,从来是他做选择。
他是意踌志满的将军,能轻而易举踏平她没有筑墙的国。
气氛因为这个话题有些僵。
杜窈去跟他算第三件账,“你和孟砚白下注赌我?”
这次,他回应地并不快。
蹙了蹙眉,似乎在回想。好半天才记起,“……是有这一回事。”
杜窈来气,“你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抱歉?”
“对不起。”
“……”
他道歉得太快,以至于杜窈一腔要发泄的话都被挡了回去。
稍愣,嘟囔,“不诚恳。”
程京闻不可察地叹一口气。
“下这个注,并不是把你当做赌注,也并不是和孟砚白打擂台或者别的原因——你放心好了。他还不配。”
杜窈抿了下嘴。
“那是为什么下注?”
“是啊,”他又打太极似的反问,“为什么?”
“你能不能别……”
“公主,动一下脑筋。”
程京闻打断她,蓝灰的眼隐隐藏着晦涩的情绪,“我下注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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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电梯杜窈还在想这个问题。
出神。好一会儿才挣回思绪,看他揿亮的按钮,“去一楼做什么?”
“回包厢。”
“骗人,一楼是大厅。”
“一楼后院是喝茶的茶室。”
“……这样。”
杜窈轻哼了一声,视线去看电梯无机质的银白铁门上两道模糊的身影。
懵懵好一会,才想。
程京闻既然不在四楼吃饭。刚才遇见——是特意来找她?
脚尖儿立刻得意地敲了敲地。
“那你在一楼喝茶,来四楼干什么?”
她装得无意。
但程京闻略一低眼,就能看见她嘴角藏不住狡黠的笑。
“去天台透气,出来就碰见你了。”
他答得轻描淡写。
杜窈小脸顿时一垮——原来并没有听见正时摆宴的事,也并不是特意来找她的。
心里立刻一股自作多情的羞恼。
哼声,“好巧。”
程京闻看她一眼,没再开口。
一并出了电梯,穿过大堂,往后门走。
推开一扇红漆木门,很古致的翠瓦朱漆,飞檐回廊,曲折地架在澄碧的水潭以上。里头,三两尾红白鲤鱼打着圈徜游。
杜窈没有闲心欣赏。
出来时没有披上羽绒服与围脖,仅仅一件厚厚的豆绿粗织毛衣套在保暖打底衫外。门一开,大堂里的暖气被悉数吹退。她被冻得瑟缩起来。
不由看一眼程京闻。
即便入冬,身上衣服依旧很薄,衬衫与毛线背心。外头一件黑色大衣,衬得身形修长拔高,人更沉冷。
她咕哝一句不怕冷真好。
开口,“我回去拿件衣服再来。”
“就几步路。”
“不要,”杜窈已经转身,“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