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点了点头,“府里只这两颗了,我特意留下的,最大最甜这两颗了,不骗您。”
闵天澈终于安心地收下,他低着头看枣,唇上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可等他再次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游廊上,李公公手里捧着一个冬枣模样的果子,他的脸瞬间垮拉下去。
“什么玩意,脏死了,我才不吃。”他无情地说完,随手将枣子当垃圾扔掉,转着轮子往前离开。
木轮子轧过枣子时,枣子白嫩多汁的肉瓢被压得飞溅开。
长翎惋痛了一下,那边李公公便亲切地叫起了她:“皇子妃,今天有点阴冷,午膳让厨房给您炖羊肉可好?”
赵长翎一听,又开心起来:“羊肉?好呀好呀!欸?李公公你手上这果儿跟我的枣子很像,是什么?”
李公公笑道:“这叫草果,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炖羊肉时加一点,可使羊肉更加清香可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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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的时候,赵长翎觉得皇子府中的炖羊肉味道太重了,让缕衣在屋子架了个小炉,将羊肉重新炖煮,还在里头加了不少萝卜玉米之类。
炖好后又让缕衣尝了一口,缕衣立马夸道:“嗯!这汤太鲜美了!味道一点都不重,很清爽,而且很有羊肉的香味!”
“清淡多了是吧?”长翎眯眯笑道,“小时候在洛城,阿娘找来给我看病的大夫都说让我少吃点味浓的食物,但羊肉的味道我抗拒不了,于是阿娘就专门研究了这个食方。”
“听说殿下身子也不好,应该也不能吃味浓的东西,你先捞起一些,剩下的打包起来,我给殿下送去。”长翎道。
早上他压坏了她送的枣子,不过没关系,只要她送出去了,他知道她态度软和就好,那样肯定就不会落得像三公子那样的下场吧?
赵长翎提了装好的羊肉,到书房去找闵天澈,可闵天澈一看她又送东西来,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在府里是没得吃了么?尽要你给我送东西?”
赵长翎将汤盅里的羊肉舀了出来,一股清新的蔬菜香混杂着羊肉味,很是新奇清淡的味道。
“跟府里炖的不一样的,我听说殿下像我一样,身子骨也不是很好,应该不能吃过浓的味道,所以我把自己的分了些端来给您尝尝,若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将食方交给厨房,让他们给您做。”长翎笑嘻嘻的。
而这时候,李公公也敲了书房门,准备问殿下是否能传膳了。
闵天澈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李公公,看得李公公胆颤心惊。
“那...既然殿下有皇子妃端来的,奴才就先行下去了...”李公公很是识趣地转身。
“你过来。”闵天澈冷幽幽道。
最近六殿下对李公公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以前出去时更多是喜欢把他叫来身边伺候,现在就只带着陆凛了。
“李公公,平时你人挺机警的,关键时刻怎么就犯大糊涂了呢。”
六殿下这话把李公公弄得云里雾里的。
“你应该知道,本宫最厌恶潜规则,你可万勿让些后宫争宠行贿的现象,在我皇子府出现。”
第15章坑.杀
最近缕衣要出府的时候,都不大敢走陌道东南面那条路。
她家姑娘跟她说了,永裕伯府的三公子便是被活埋在那块地上,平时院宅的下人夜里要经过,也是尽其可能地绕过这里的。
因为听说三公子死状很凄惨,舌头被割掉,口鼻皆浇灌砂浆凝固,可能五脏六腑都硬成石块胀裂。自那天在现场亲眼目睹过的城东子弟,后来无不认真开荒的。
缕衣头一天出去给她家姑娘买枣子时不知道,知道了之后好些天都不敢再出门,这次是姑娘的辣心糖吃完了,不得不出去买。
可才刚出府门没多久,就倒霉地被堵在了路上。
原因是永裕伯府那边来人了。永裕伯和他夫人带着一支殡葬队伍来到东南面的陌道,将刘三公子的尸首挖了上来,幸亏是冷天,不然将会恶臭难忍。
缕衣不小心看了一眼,恶得昨晚吃下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永裕伯夫人坐在白布旁边哭得几欲昏厥过去。
永裕伯爷更是带来了一支卫队,想来将六皇子架到皇帝跟前去。
总之这一天,皇子府注定闹得没有宁日,傍晚时分,六皇子还是被从宫中出来的禁军押解进了宫。
永裕伯府的三公子是伯府家唯一的嫡子,自幼被永裕伯夫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谁知碰上这么个疯子,落得死状凄惨的下场。
“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做主!弘儿他秉性善良,平日是顽劣了些,可能与六殿下起了些冲突,可臣敢用项上人头保证,断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永裕伯爷在殿堂中说得脖子都红了,眼里含着悲愤的泪,手里执着的笏板都几乎要被他当作仇人的古板捏碎。
“倒是六殿下,近日竟然说要在荒弃的城西开荒,要挟城中贵门子弟充作他的劳力,拆除旧舍,开农田,还说小雪以后会有瑞雪,要赶着在小雪以前开好地,等开春大量种麦田。臣有理由怀疑,六殿下有私自豢养私军的嫌疑!”
这一记杀头诛九族的大罪倒扣下来,当事人转动着轮椅慢悠悠地来到堂前,只是嗤笑了一声道:
“本宫不爱花卉,不过是想看麦穗,他们那些人又全都自愿给本宫出力,本宫思量着这些贵门子弟平日里不用读书也不用做事,吃饱了在城里纵马吃酒生事闲着也是闲着,那不如来开开荒,晚上倒睡得香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