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过得苦,再加上初三学习压力也挺大的,我怕小学霸想不开,都准备好随时跳下去救人了,结果几十分钟过去,他就是在发呆。”
祁知序的思绪随着林子轩的话语缓缓铺开一幅画卷,画卷上身形单薄的少年独自坐在潮湿的泥土上发呆,不显眼的小花成为画卷里第二种色彩。
最鲜艳的色彩是庭仰。
“那后来……”
祁知序追问下去,直觉应该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不然林子轩不会给这场初遇定性为“不美”。
“后来我看他终于站了起来,以为他要走了,却发现他没有。”林子轩陷入回忆,“他将手伸进水里,要将什么东西捞起来一样,当然,最后也只捞到一片抓不住的流水而已。”
祁知序听见这话,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却不敢承认。
“阿仰没把那东西捞起来,站起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目光仍然不死心地停留在池瑭,我离他不算很远,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表情很悲伤。”
“我听见他问自己,为什么看得见,却抓不住。”
“明明眼前是一片玫瑰田。”
祁知序遍体生寒,嘴巴颤了颤,没说出一句话。
“你也明白了吧,祁知序,阿仰从初中那会就已经把自己逼疯了。”
“所以我刚升上高中,见到庭仰整天开朗乐观的要死的时候,偶尔会想,他会不会在某个晚上,重新看见那片幻想出来的玫瑰田……他会不会正在逼疯自己,而所有人都觉得他过得很开心。”
林子轩郑重地说:“祁知序,所以我才问你对庭仰是不是真心的,爱一个心里满是裂痕的人会很累,除非你不知疲倦,否则你的每一声叹息,都会变成一把刀对他进行二次伤害。”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彼此的痛苦是对方带来的。”
“我不会伤害他的。”祁知序说,“你知道吗?我从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像个小王子。”
王子就应该高高在上,喜怒哀乐都被臣民重视,被所有人捧在掌心,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而我至多只是觊觎他的骑士,在所有爱慕他的人里毫不起眼,大概也就只有一颗真心拿得出手。”
你敢伤害一个人,是因为在你心里,你拥有了平等于他的权利。
而我永远对他俯首称臣。
吵吵闹闹的人群已经随着晚修的结束逐渐远去,属于夜晚的寂静很快降临。
晚风轻拂树梢,沙沙作响的树叶显得那么温柔。
人们习惯于将夜晚与未知和恐惧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夜晚只是夜晚,当你为他附加上种种形容词,他才会变得千奇百怪。
“那我就放心了。”
林子轩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乐天派模样。
“我和庭宝在人大等你啊。”
“滚啊你,别戳我痛处。”
祁知序配合着他打闹,将这件事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