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连天子也被宋子慕的“效君忠心”所打动,往日里的轻慢与怀疑打消了大半。
在满门抄斩宋家后的第五年,才算是真正开始信任宋子慕,让他接触朝堂上的核心事务。
天子依旧轻蔑他——朝中豺狼虎豹无数,宋子慕就算真的有异心,又能掀起什么浪呢?
更何况,他夹起尾巴当了五年的狗,说不定早就连怎么做人都忘了。
看着周围人虚伪的面孔,宋子慕强忍着恶心与他们谈笑风生。
聊着聊着,内容就从恭维开始变化了,每个人说话时或多或少都在为自己谋求福利。
宋子慕本就是与他们虚与委蛇,回答自然也只会打太极,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李大人,您也知道户部才填了个窟窿,这修登天楼的银子,是真拿不出来啊。不然等哪天有了空银出来,我再告知与您?”
——“薛大人您当年于我可是有知遇之恩啊,既然是您想要做这件事,我自然是万不敢推辞的。不过您也知道,我与这吏部尚书崔大人没什么交情……唉,但愿事在人为吧。”
——“徐大人,您叫我大人可就见外了,我到底只是您提携起来的晚辈而已,论资历,我称您一声老师都不为过。哪有学生收老师礼的呢?”
看似客套恭谨实则毫无意义的官话不断重复,许多人见他油盐不进愤怒甩袖而去,也有人妄图天降横财,仍在不停攀谈。
渐渐的,宋子慕也开始力不从心。他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一阵极轻的破风声从耳边传来,带着凛冽冰寒的杀意。
宋子慕骤然睁眼。
五年没有修习武艺,但他的身体依旧敏捷。
侧身一躲,避开了杀气森森的短剑。
他从身侧的花树上折下一枝海棠花,使了内力向行刺者刺去。
花枝为剑,直直插进了行刺者的颈动脉中,正值花期的西府海棠怒放在行刺者的脖颈上。
沾染了血色的西府海棠与行刺者死不瞑目的脸紧紧相依,构成了诡异可怖却又妖冶姝异的画面。
大片鲜血溅在宋子慕的织金纹黑衣上,面若白玉的脸上也凝着点点血迹。
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好似地狱修罗,阴沉得骇人。
很快,他收敛了神色,含笑对端王道歉。
“抱歉,端王殿下,扰了大家的雅兴。”
鲜血还凝在他的脸上,平日再温柔的笑意此时也变得阴沉冷血了起来。
众人噤若寒蝉,春和日丽的艳阳天却觉得丝丝寒意冲上心口,没人还有赏花的兴致。
端王还沉浸在那杀伐果决的一刺里,久久后才惊疑不定地开口:“无妨,府上护卫不力,让宋大人受惊了,是本王该赔不是。”
“殿下言重了。”宋子慕行了个礼,“下官身上沾了腥晦之物,就不扰大家赏花之兴了。请端王殿下恕下官先行告辞。”
端王应允后,宋子慕立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