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一边盯着工厂这边的修建,一边继续跟着村委会挨家挨户地上门听取村民要求。
工作再忙,他每个月月初都会想办法挤出三天时间回西珊岛。
回去的三天。
一天陪舒安去筇洲看妇科,一天教舒梦欣珠心算,还有一天他担下所有家务,做那个捧着刚出锅的饭菜期盼她们归家的人。
晚上,舒安半坐在床上,帮陈竹青捏肩,“你那么忙,不用特意跑回来陪我去医院。这条路都走那么多趟了,我知道怎么走。”
陈竹青拉下她的手握在手里摆弄,“陪你看病是借口,主要是想你了。”
他偏头在她脸上啄了下,紧接着侧身将人直接拉进怀里,没给一点反应的时间。
“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为什么想要孩子了。”陈竹青从衣服里扯出一条项链,那是舒梦欣在兴趣课上捏的。
西珊岛的老师有限,只有划入中考的学科有专门的老师,其余的课程统一归入兴趣课,由岛上的文艺兵或者医务人员教,课程不固定,老师不固定,谁有空谁来,会什么就教什么。
樊云良除了工程专业再无特长,只有在做模型这方面技艺高超。
轮到他去学校上课时,他给孩子们带去许多软陶,让他们发挥想象做喜欢的东西。
舒梦欣捏了一颗红色爱心,又绑上麻绳做成一条项链。
陈竹青捏着那枚爱心吊坠,在指尖摩挲,“有人牵挂着的感觉真的不一样。我知道我不再只是独立的个体,因为有需要保护的人,所以要照顾好自己。”
舒安拿出这次的检测单。
从中秋到现在正好半年,她已经吃过半年的西药,上午去筇洲市一院做了肝功和激素检查,各项数据正常,她一直不太准的经期也恢复正常了。医生建议她先停药三个月,如果之后经期正常,停药后半年激素水平没有增高,那就是调好了。
陈竹青的手从后腰慢慢环上来,覆在她平滑的小腹上,“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想孩子的名字了?”
舒安笑着打掉他的手,“又没怀。再说怀了,也还得十个月才生呢。”
“嗯。还没有……所以……”他拉着她往床上倒。
舒安手抵在他肩上,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今天坐船两边跑,我有点累。明天陪你。”
下午回来时,遇上风浪,小渔船晃得厉害,舒安脸色不大好。
陈竹青没想干嘛,只是逗逗她,手指在她腋下轻挠两把,“说好了,明天是要算两天的份额的,不答应我就不停手……”
舒安扭着身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啦。答应你。”
陈竹青收手躺好,和她盖着被子聊天。
一个月只有这么三个晚上,两个人要聊的多得说不完,舒安把卫生所这边的修建情况告诉他,“何主任上周去筇洲下订单了,下个月新的b超仪就会运过来了。”
“你呢?羊角岛那边情况怎么样?”
提到羊角岛的项目,陈竹青一脸苦相,“好难。”
上一次回来,陈竹青就在抱怨村民的不配合,还说难怪向文杰一听要换项目,激动得要飞到天上去。
舒安摸摸他下颔的小胡茬。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喜欢这种有点扎,又毛茸茸的触感,不接吻的话,这么摸着好舒服。
陈竹青头稍低,“又长了是吗?我去剃。”
舒安按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来,“不要。又不亲你。这样挺好的。”
他撇嘴,语气里不开心的情绪很浓,“可是我想亲你。”
说着,弓着身子凑过来。
舒安手加了些力道,硬是把他按回去,看他着急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弯了眉眼,拇指按在那仍不紧不慢地搓,把话题转回羊角岛的建设上,“我有个办法能帮你解决房子的分配问题,要不要听听?”
陈竹青放弃进攻,躺正身子,“说!”
“房子总是要建的,你不用管他们的意见。这个项目是政|府对地方的补贴,村民们不需要投入,就算最后分到的不是最理想的,怎么样都比原来的好。我看过向文杰的设计图,他分配得挺公平的,地段好的房子小一些,地段差的大一些。”一番认真分析后,舒安开始提建议,“你直接把图贴在黑板上,标上号,让大家抽签,抽到哪个算哪个,有不满意的,或者想跟谁挨一块的,再自己私下去换。”
“运气这种事,不分人,全凭天意,谁也怨不着谁。”
陈竹青震住。
对阿。
用抽签的,把分配的任务转到村民自己手里。
他只是个工程师,需要考虑的是房子怎么建,怎么保证安全和使用年限,可他却在这块消耗了太多不必要的精力。
他一拍脑袋,“真是让向文杰给我带跑偏的。其实我直接施工就好了,分配的事让他们村里慢慢商量,非得在这等着。”
陈竹青低头亲她一下,“还是你聪明。”
舒安嘿嘿两声,“我们村里以前分地就是这么分的。贫瘠的地面积大一些,肥沃的地面积小一些,全划好了,让各家自己抽,抽到不好的,都是各自的命,谁也别赖谁。”
她伸出自己的手,“我的手气可好了。抽到了山脚下最肥沃的一块,就沿着小溪,干什么都方便。”
陈竹青眉头拧紧些,他印象舒安同他说过舒爷爷的茶园在山上,她和爷爷每次要挑水走好长的路浇园。
舒安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我们村有户人家,丈夫是跑船的,海难死了,他儿子才刚满月。爷爷觉得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就和他们换了。”
每次提起舒望亭,陈竹青心里总是一阵酸涩,一方面是愧疚,一方面是敬仰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