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走了没两步,被一个人拦住。
舒安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酒杯,那人熟络地拿走那个空杯,“需要添酒吗?”说着,他从旁边桌子拿起一瓶香槟,用眼神示意舒安。
舒安摆手,轻声道谢。
她拿回自己的酒杯,一手按在胸口,慢慢弯下身子,把杯子放到旁边的回收餐车上。
这酒是刚才随手拿的,喝下去的时候觉得甜滋滋的像果汁,这会酒劲有些上头,她没打算再喝了。
那人看出舒安的醉意,伸手扶她的时候,顺带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片,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外语学院的。你呢?”那人往前面又看了一眼,“医学院的?新来的讲师吗?”
“不是。我还在读研。”舒安摇头,正准备把是跟陈竹青一起来的事告诉他,抬头看见他嘴巴微张,似乎是有话要说,又抿紧唇,等着他的下半句。
舒安保养得很好,此刻有些醉意,眼眸低垂,学生气息很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再加上这些年读研的人里,工作再进修的大有人在。
那人没怀疑,眼底的笑意更浓,正要张口说话,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拦在两人中间。
形如梅骨的手修长、有力,握住舒安的胳膊往外一扯,将人拽到自己身后护住。
那人抬眸,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陈竹青弯着眉眼,嘴角还带着笑意,看着亲和力十足。
那人点头示好。
陈竹青自顾自地介绍:“我是工程学院的讲师……”
“陈竹青。”外语学院的老师在他之前报出名字,并朝他伸手,“您好。之前你们学院有个资料是我们帮着翻译的,我见过你。”
“嗯。”陈竹青礼貌地同他握手,转而介绍舒安,“这是我太太,舒安。现在在医学院进修。”
‘太太’一词一出,那人脸上的表情僵住,耳尖染红一片,尴尬得目光不知该往哪看,一会看看地板,一会又看看陈竹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
陈竹青寒暄几句,带着舒安走到吧台边。
那人有什么想法,陈竹青一眼就瞧出来了,他两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舒安,“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他也没说什么呀。我能说什么?”舒安捏着他的衬衣下摆,委屈地抬头,眼睛眨巴眨巴,亮闪闪地盯着他看。
“也是。”陈竹青瘪嘴,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他点点舒安的鼻尖,“就是你陪我参加的活动太少了,我们院里其他老师的家属,他们都熟得很,哪会遇上今天这样的尴尬。”
舒安仰着头想,还真是没怎么陪他参加过院里的活动,刚才初入会场时,陈竹青同事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过来打招呼。
她没怎么跟陈竹青聊过学校的事,也不认识那些同事,尴尬得不行。
可陈竹青去医院找她的时候,却能从同事的外貌特征里推出几个跟舒安要好的朋友,并且迅速跟她们打成一片。
跟他比起来,自己这方面真的做得不好。
“对不起。以后院里再有这种能带家属的活动,你要告诉我,我没排班的话一定陪你来。”舒安捏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缠绕,撒娇的意味很浓。
她都低头了,陈竹青还能说什么,笑着按了按她肩膀,“没事的。你这么漂亮,来一次,他们就记住了,这就够了。医院那边很忙,我工程院还有工作,这种活动本身也参加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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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拉着舒安来,主要是让她跟自己的同事认识一下,目的达成,陈竹青看舒安有些不胜酒力,两边手肘撑在吧台托着沉重的脑袋,迷迷瞪瞪地眯眼看人。
他跟同事道别,带着舒安回家。
初中的大门对于陈嘉言而言好像一条成长线,她迈进中学后,稳重不少。或许是碍于中学制服裙子不方便,不再追着男生打闹,放学回家就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周末也不用陈竹青三催四请地求她去上钢琴课。
陈竹青牵着舒安回来,双胞胎已经写完作业,陈嘉言坐在一楼边角练琴,舒懿行在楼上书房鼓捣沙盘模型。
他抬头看了眼挂钟已经过九点了,“嘉言,太晚了,别练了,一会邻居该来投诉了。你先回房间去吧,顺便跟哥哥说一声,让他早点休息。明天放假不上学,我要带他去晨练的,让他别太晚睡。”
陈嘉言合上钢琴,跳下琴凳。
她从两人身边经过时,叹了句,“妈妈今天穿得好漂亮。”
舒安笑开,伸手想去搂她。
陈嘉言已经洗过澡,闻见两人身上的酒味还有不知在哪沾染上的烟味,眉头一拧,颇为嫌弃地转身躲开,“我洗过澡啦!”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跑上楼,“爸、妈,你们也早点洗漱休息吧。”
她手里有陈竹青给的圣旨,一上楼就砰砰砰地敲书房门。
舒懿行的书房钥匙只有他有,平时连陈竹青和舒安都进不去,放学回家他就猫进书房里,每次一待就是好几小时,也不知道在干嘛。
他说是摆弄模型,但陈嘉言不信,追在屁股后面问了好几次,他也不理睬她。
这下好了,她有理由进门,把门敲得震天响。
舒懿行开门出来,“干嘛?”
两人在小学时身高不相上下,可六年级的暑假,舒懿行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三个月蹿高十公分,初一一学期又长了五六公分,现在足比陈嘉言高出一个头,站在她面前跟堵墙似的,把身后的房间遮得严严实实。
陈嘉言往左迈出一步,他身子一晃,靠在左边的门框。
她往右探头,舒懿行也跟着靠到右边,就是不让她看。
舒懿行不想浪费时间跟她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没好气地问:“到底什么事?”
陈嘉言败下阵来,“爸说明天早上要带你去晨练,让你早点睡。”
“嗯。知道了。”舒懿行退后一步,跟她道谢,紧接着就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