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穿着格子连衣裙,短发,带一个深色发箍,笑容明朗,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他妹妹倒是挺漂亮的。”林大哥将照片递给林建业,又问,“你今天去见的那个也是医科大的?感觉怎么样?”
林建业想起田雨薇的八面玲珑,难掩失望地摇头,“有点怪。但说不上哪怪。”
林建业似乎听舒平提过他妹妹,或许是哥哥描述妹妹时,用的词和语气都太过宠溺。所以林建业一直以为舒平的妹妹很小,现在一看好像和田雨薇差不多大。
他盯着那张相片出神。
觉得相片上的女生和记忆里的那个值班医生有几分神似。
林大哥拍了他后脑一下,眉尾一挑,“怎么着?真瞧上人家了?”
林建业将信折好收进信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把照片夹进书里,“先见见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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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业是个天然的行动派,他想做的事,都要第一时间付出实践。
原本他是想拜托表哥的,后来一想,之前找田雨薇已经拜托过一次表哥,医院又不是什么大地方,有点风声都能掀起一层浪,小女生脸皮薄,要是传开了,对舒安和田雨薇都不太好。
林建业找了个朋友去帮他传话。
舒安一心扑在工作和学习上,根本没考虑这方面的事,只是舒平的信里说,林建业和他有生意往来,她觉得那就算是哥哥的朋友了,若是怠慢了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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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安下班,往院外走了没两步,看见街拐角停了辆汽车。
那车子见她出来,闪了两下车灯,缓缓开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刚摇下来,舒安就认出他来了。
果然是那日遇上的病患。
舒安没上车,问:“您是林大哥?”
林建业从驾驶座下来,要为她开车门,“在这不好说话,上车,我请你吃晚餐。”
舒安摇头,往后退了半步,态度坚决地说:“不用您请客。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小饭馆聊聊。各付各的,行吗?”
林建业斜靠在车边,原本上扬的下颔低了些,与她保持平视。
林家这两年在生意场上是顺风顺水,生意从福城扩展至广州,想巴结他们的人不少,他要是说请客,不知多少人上赶子地贴上来,哪能想到还有被拒绝的一天,而且对方还说要和他各付各的。
林建业觉着有趣,便应下了。
但他仍拉着车门,“这不能停车。得往前走一段。先上来吧?”
舒安点点头,坐到了副驾驶。
两人没什么话可聊,沉默地坐了一阵,舒安瞥见他随手放在座驾那的一本推理小说。
她问:“你也喜欢看推理小说吗?”
林建业应声,“是啊。无聊的时候解闷的。你也看吗?这本挺不错的,一直到最后解密,我才知道凶手。然后往前再一看,才发现那些被忽略的细节。”
舒安得到允许后,拿起那本书翻看。
因为里面夹了东西,她一翻开照片就掉了出来。
舒安俯身拾起照片,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像火烧般,一阵又一阵的。
她想当作无事发生地将照片塞回去,林建业却恰好在这时候转过头来。
他见到那张照片,先是一愣,随即开解道:“不用把舒平说的放在心上。就当是次普通的见面,可以吗?”
“嗯……”舒安默声将照片抽出,收回包里,又将合上的书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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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安选了家小面馆,这离书店不远,她和林素常常在周末逛了书店后来这吃一碗面。
店面不大,一共就七八张桌子,还全是满的。
幸好现在正值饭点,店家在店门外还支了两张临时桌。
林建业在舒安的推荐下点了海鲜卤面,然后两人坐到沿街的桌子等餐。
舒安提着茶壶烫了烫筷子,递他一双,“这个店很干净的,味道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林建业看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了。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家就是普通人家,我爸原来是供销员,妈妈是医生,生意是后来爸爸跟大哥一点一点做起来的,也是运气好,赶上好时候了吧。”
整顿饭,舒安都没什么话,只有在聊回推理小说时,脸上的笑容才不那么尴尬。
很明显,她没看上他。
林建业捏了捏手心,一片湿滑。
明明舒安是个很温和的人,对他也很客气,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可抬眸望向她时,林建业的心像被缚住了般,紧张到失语。
老实说,他从没这么紧张过。
付过账,林建业主动提出要在附近走走,消消食。
舒安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路边的榕树枝繁叶茂,风轻轻一吹,便沙沙作响的,很是悦耳。
林建业掏出小本子和钢笔,“我把我家电话留给你吧。你如果再联系不上舒平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找他。”
“好。”舒安停下脚步,凑到他身边,看他一字一顿地写号码。
林建业有个小习惯,写完字喜欢用嘴巴将套在笔尾的钢笔盖咬起,然后再将笔转过来插回盖子里。
他写完,张嘴刚咬住钢笔盖,舒安就伸手抓住钢笔,并且从他手里把笔抽走。
她低头,拔出笔盖合上再交还给他,“别用咬的,小心再吞进肚里。”
林建业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舒安笑着将笔插回他的衬衫口袋,“之前做胃镜的痛苦,这么快就忘了?”
林建业嘴角一勾,小声喃喃:“果然是你。”
舒安不明所以地抬头,发出一声疑惑的“啊?”
林建业将电话号塞进她手里,“舒安。和我结婚吧。”
“啊?!!”舒安连退三步,瞳孔震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林建业往前追了一步,“你想留在省城吗?哪家医院都行,我帮你联系?”
舒安笑笑,“不需要。在哪对我都是一样的。”
林建业不放弃,又追了一步,“那广州呢?我家在那也有生意,舒平也在那不是吗?跟我去广州,你们就不用这样等着一个月一次的寄信才能知道彼此的消息。”
舒平两个字一经出口,舒安顿在那,陷入犹豫。
爷爷奶奶临终前,拉着他们俩的手,要他们兄妹俩互相照顾。她从小就在搬家和辗转中度过,哥哥舒平是唯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哥哥更重要的。
林建业觉得有希望,保证道:“我会对你好的。”
舒安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
第17章.1982结婚不是做交易
舒安回去后,很认真地把林建业给出的条件,还有对他的第一印象全写在了纸上。
‘能去广州见哥哥、不插手自己的工作、有文化、长得还行’。
前两点对舒安来说很诱人。
虽然她一直以清冷、倔强的形象示人,嘴里说着就算一个人也没关系,可内心深处总归是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
这个人可以是林建业吗?
舒安瞥了眼桌上的小说,是陈竹青借给她的。
她的手平铺在上面,轻轻磨了磨,磨砂的精装壳子有微微的粗粝感,有点像不小心碰触到的陈竹青的掌心薄茧。忽然联想到这个,舒安收回手,脸颊激起一阵红。
她对陈竹青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说喜欢吧,好像又没那么热烈。
他很好。
可离她好远。
像阳光下泛着七彩光的肥皂泡,很美好,但一碰就碎。
就连不经意间想到他的瞬间,舒安都不敢幻想和他的未来。
而陈竹青对她的,大概只是怜悯和同情,不是纯粹的喜欢。
况且哥哥还这么讨厌陈家人。
舒安一时间陷入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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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周末。
陈家人正在吃晚饭,门不合时宜地被敲响。
陈红兵以为是部队有事,从沙发上挑起军服边穿边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边站着三个陌生人。
前面的那个说,他是成衣店的裁缝,是来给舒安量尺寸做衣服的。
陈红兵侧身,匪夷所思地瞄了眼舒安,“你买衣服了?”
舒安同样是一脸懵,傻愣愣的走过去。
那人说:“是林建业林先生让我们过来的,他还给你挑了几个款式。我们店的嫁衣需要提前三个月开始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