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茹说完就走了。
陈兰瞅了瞅林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谁稀罕跟你学,还真把自己当老师了,真是脸大的!”
她也转身走开。
林卉把数学书一合,冷言冷语地说:“谁答应教你了?自作多情!再说了,你个木榆脑袋又学不懂。”
陈翠红在旁边气得语无伦次了,“那个芳茹也真是,什么德性!还有你卉子,怎么跟妹妹说话的,别以为你考了一回……”
转身一看,见林成庆拿着毛巾在给儿子洗脸,还时不时抬头看着她,陈翠红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
为了眼前的和睦,陈翠红极力克制自己。
回到屋里,她坐在床上发一阵呆,然后唉声叹气起来,她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别人家男人都忙着攒钱盖楼房、买电视和电扇,她的男人连地里的活都干不过来,收成自然比不上别人家,所以家徒四壁的,吃顿肉都成了奢侈。
别人家是女人管钱管家,男人屁都不敢放一个,她却还得看林成庆的脸色,钱也摸不着边儿了。
别人家只需养自己的儿女,她还要帮着养林卉,关键是林卉现在还强压陈兰一头!
林成庆洗完后也上了床,正想与陈翠红聊聊孩子的事,陈翠红却感叹一句,“这过的是什么狗日的日子!”
林成庆听得不知所以然,只见陈翠红扯过被子背对着他睡觉,连儿子也不管了。
林成庆只好把儿子抱到自己这一边,小声哄着他睡觉。
这会子林卉心里却挺舒畅的,她把语文和英语需要背诵的都背熟了,数学难题也轻轻松松解决了,学习起来不但不痛苦,反而是一种很惬意的享受。
而且黄老师说元旦文艺队要排练节目,不仅会在本校表演,还有可能去县里与其他中学的文艺队一起表演呢,据说还会有县领导观看。
林卉怀着对外面生活的向往,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进入了梦乡。
梦才做到一半,她被雷声给惊扰起来。
隔壁屋林成庆连滚带爬地起了床,嚷道:“下暴雨了!快去地里收稻子!“
因为白天割了很多稻子,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稻穗上的谷子打下来天就黑了,陈翠红吵着收工,大家就回来了。
现在田里是干的,稻穗摆放在田里也没事,如果下暴雨,而且两三天不停的话,谷子会被泡烂,就只能等着发霉生虫子,根本吃不得。
林成庆急三慌四挑着担子出门,走时还嚷了一嗓子,叫陈翠红和林卉、陈兰都去帮忙。
陈翠红根本没睡着,这会子正困着呢,她稀里糊涂地起了床,准备推板车出去,可是雷声轰隆隆响,暴雨倾盆而下,她不敢出门,怕被雷劈。
再一想到那块田离家太远,路都窄,板车过不了,靠挑几担子稻穗顶个屁用。她把板车往墙角一推,坐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日子本就过得糟心,老天爷还不放过,这是要我死啊!“
她一边哭一边骂老天,十分惨烈。
林卉和陈兰也起了床,陈兰见她妈只是哭,并没有想去帮忙的意思,她索性回床上继续睡去了。
林卉则找出一副蓑衣和斗笠,然后自己撑着一把伞出去了。此时在她眼里,粮食不是最重要的,她只是担心她爹淋多了雨对身体不好。
顶着闪电与雷声,冒着大雨,林卉来路上接她爹。
林成庆挑着一担稻穗慌忙往家里赶,他见只有林卉一人来,还是空着手没挑担子,顿时火大,“拿这些顶啥用,咱出来是救稻穗的,不是来躲雨的!你妈和陈兰呢,她们怎么还不来?”
林卉冷静地说:“爹,她们不来了,靠你这样挑担子也挑不回多少稻穗,算了吧,打出来估计也就三四担谷子。”
“三四担谷子能打出两百多斤大米,够咱家吃小半年呢!”
林成庆挑着担子往家里跑,林卉喊道:“你要是把身体给淋坏了,看谁来管你!”
林成庆只好放下担子,把蓑衣穿上斗笠戴上,然后接着赶回家。
这会子陈翠红哭累了,在那儿洗脸呢。
林成庆回到家他见陈翠红在那儿慢吞吞地洗脸,丝毫不管稻子的事,陈兰还在睡觉,他突然对这对母女心凉一大截。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把担子腾出来后继续跑进雨里,他必须把所有的稻穗挑回来!哪怕是湿的,也比泡在田里好,放在家里吹吹风,或烧火烤一烤,也许不会全都发霉,能救回一粒是一粒,这可都是汗水换来的粮食。
林卉也找担子要出去,被她爹拦住了,“你在家歇着吧。”
陈翠红和陈兰都在家歇着,他觉得没必要苦着自己亲生的女儿。
林卉自知挑不了多少,只好放弃,就去厨房烧姜水,等会儿给她爹喝。烧好后,她就把湿漉漉的稻穗靠墙竖起来控控水。
如果明天有大太阳,多晒晒还是没问题的。
☆、10.第 10 章
第二天,仍有小雨。
昨晚林成庆把所有稻穗都挑了回来,还趁夜把谷子打了下来。这会子已累瘫,喝了姜汤便倒在床上睡。
林卉一早就把谷子摊在通风的堂屋地上,还不停地拿耙子耙着。
陈翠红给儿子小峰磨米糊,陈兰坐在那儿复习数学,看似很认真,其实她心里乱如麻,几乎有一半题不会做。
一家人就这样毫无交流。
第三天,林卉和陈兰要去上学。陈兰没人送,天不亮她就出门了,尽管这样都有可能迟到。
林卉则坐着林芳茹的新自行车后座,轻松地上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