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解释了许久,这种草如果被一些动物吃了,很可能会发狂,人吃了易怒易爆,很容易和人发生纠纷……
顾清逸抿了抿唇,又拿出香炉里未燃烧完的叶子。
李大夫这次回答得很快:“这就是助眠的,和这药差不多吧,有安神的功效。”
顾清逸咳嗽了几声:“我听说很多药草之间有相生相克的说法,就像两种药草明明就是有益的,放在一起后,就成了有害的……我想知道,这些药里面有没有放在一起使用后,对身体有特别反应的……”
李大夫摇头:“没有。用药的人似乎特别懂药,应该特别避讳过了……除了鲜棘草有些负面作用,别的药草都没有问题,公子请放心。”
……
没有问题吗?
顾清逸揉着自己额头,难道他就是因为鲜棘草的缘故?
他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就不肯承认自己的邪恶和下流呢,难道那些幻想的旖旎场景不是他内心最深的罪恶?竟然以为是遭受了算计,以为是药出了问题,这样就能洗清楚自己的罪孽,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所谓的大侠?
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
第55章 魔教的妖女(四)
最先发现白依依不见了的是方馨甜,在众人之中她和白依依走得最近, 加上她最近对医术有些兴趣, 更是喜欢缠着白依依认一些简单的药草, 她去敲白依依房间的门没人应, 推开门又发现人不在,她到处找了一圈后,就着急起来,害怕白依依又是被人掳走了,毕竟这种事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顾清逸听闻后, 走进白依依的房间,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说明白依依是自己离开, 而非是被人带走。
方馨甜不懂顾清逸是如何判定, 被程应峰被骂笨, 如果白依依是被人带走, 她应该会挣扎吧, 房间就不该如此整齐, 就算对方武功高强, 能够无声无息带走她,那她的随身物品等东西又为何会消失?
答案只有一个, 白依依自己收拾东西走人了。
方馨甜很焦急:“她为什么要走?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程应峰摊手:“你问我, 我问谁去?”
方馨甜嘀嘀咕咕不休, 担心得不行, 白家已毁, 白依依根本没有地方去,她的师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如今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又不会武功,遇到见色起意的恶人了怎么办……
程应峰撇撇嘴,懒得理会她。
方馨甜没有办法,只得去拉戴梦晴:“表姐,我们去找她吧,她一个人在外面真的太危险了,她又不懂保护自己,不知道江湖险恶,出事了怎么办……”
方馨甜说了半天,也不见戴梦晴反应,晴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有点吃惊:“顾大哥?他……这是去哪里?”
程应峰也看到了,他不知道顾清逸之前为何让他去青城山那个山洞取回他吃过的药草,但直觉顾清逸和白依依之间应该有些什么:“当然是去找白小姐,难道要像某些人那样,嘴上说着担心,却半点行动也没有?”
“你……”方馨甜被气得不轻,转过身不理程应峰了,在心里告诉自己,至少三天都不要和这个人说话了,她看着戴梦晴,“顾大哥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依依?”
戴梦晴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出声。
方馨甜也想出去找白依依,被程应峰给阻止了,孟逸城不在,他们就老实守着就行,别自作聪明的出去,万一出事,只会害得大家又出去找人。自然了,两人又吵了起来……
……
顾清逸的身体很虚弱,脸色微白,他推算着她离开的时间和脚程,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甚至在出了城门后,不顾虚弱的身体,使用了轻功……
顾清逸在白家茔地找到白依依时,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连快速走到她面前都做不到。
白依依发现他以后,慌乱了一下,很快就转身准备离开,直到听到他隐忍的咳嗽,这种咳嗽声,并非是风寒,而是短时间内身体产生巨大损耗导致肺受损产生了咳嗽……
她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然后看到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这时的他,更像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不是拿着一把剑就能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剑势随着身体的虚弱而微弱,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变化,哪怕说他是一个寒窗苦读的柔弱书生,也没有人会怀疑。
顾清逸站在她身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半响后,用手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语气平静,却有一种毋庸置疑之感。
白依依淡淡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顾清逸皱眉:“如果你并不介意,为何要趁人不注意时离开?”
白依依咬咬唇,似乎他的话让她很难回应,她吸了吸鼻子:“我……我很后悔,为何偏偏要那个时候去采药,否则你就不会去找我,我就不会怕耽搁了时辰让你直接吞下药草……我明知道鲜棘草的药性很猛,我明明知道的,却以为自己能够处理……都是我自己不好,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不知道是自责,还是因为感到委屈,可她的一双眼睛仍旧清澈明亮:“我虽然很少与人接触,常年生活在深山,可是我明白,你定不是普通人,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差别太大,如果不是这个意外,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关系……我离开,对你好,对我自己也好,你可以仍旧做回以前的那个你,我也可以像以前那样的生活……你,是怕我纠缠你吗?还是你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打发我或者是……”
她退后一步,仿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来找她,未必就是想要负责,也可能是威胁或者杀人灭口。
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时,所作所为比所谓的邪魔更加凶残,并且他们还有一个理所应当的借口——那不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他们的家族。于是无论多么很辣的手段,也能够说服他们自己,不会愧疚,更不会耿耿于怀。
顾清逸就像并没有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一样,淡淡的看着她,半响后出声:“这就是你的想法?”
白依依又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就发现自己蠢了,如果他真要做什么,自己这点距离又能起什么作用。
她故作冷静的点点头。
“对于这件事而言,我们都是当事人,所以是不是应该也听听我的想法?”
白依依愣了愣,再次点头。
顾清逸难得的很局促,虽然他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无论她什么态度,他都不会有半点失控,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刻有多么的紧张不安,比知道祖父去世时,更加紧张和无措。祖父去世时,他只是被长辈们一次又一次叮嘱,一定要拿回属于顾家的荣耀,他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他花费在剑术上的功夫更多了。
可此刻这种陌生和未知,它不由得他做主,因为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发生这样的事,虽然非我本意,但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想找任何理由,因为即使是意外,已经发生,就意味着注定了。你恨我吗?”
他拿走了一个女子身上很重要的东西,尽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个朝代也比前朝开放了不少,但对于婚前失节的女子,仍旧少不了诸多严苛言行,女子生存得比男子困难得多。
恨他?
她摇头:“你能够为了素不相识的白家游走奔波,也能够知道我是白家人就直接出手相救,更是为了护我慎重剧毒……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的,这件事只是意外。”
“那你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