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她很快在小岚村的文件夹里找了几个合适的,拿了个牛皮纸公文袋装起来,交给他。
宗齐光很快走了。
人事部最近不忙面试了,而在忙着制订工作手册、安全手册之类的文书工作,拿了其他矿场的工作手册来做参考,内容也大同小异。
所有的矿产都分深层矿和地表矿两种,暴露在地表的宝石矿也有很多,除了安全问题之外,更多的还是如何避免矿工私藏宝石。
实际没有绝对有效的监督手段,根本无法杜绝矿工私藏宝石。别以为这些世代没见过宝石的农民就不知道宝石是个好东西了,现在的技术条件也不可能做到全机械作业,只能是人工作业。
工序是矿工手动从岩石层挖出岩石和泥土,装进轨道台车或是传送带上,送到地面处理车间;第一道工序是用水清洗泥土,然后上传送带手工分拣。
小岚村钻石矿是金伯利岩,深埋地下,但也不算太深,60年前的地震将一部分岩石带到近地表,钻石矿通常还还伴生石榴石、橄榄石、云母等等其他半宝石和矿物,而钻石本身产量稀少,清洗一吨岩石泥土可能只能找到1克拉钻石。
震惊!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一块100多克拉的钻石居然就能惊动大领导亲切接见她了,除了“罕有”之外,还要有极大的运气,这颗钻石刚好被震到地表,又刚好被她这个太闲的人捡到,而她还主动自觉的上交给国家了。
想到这儿她忽然想到居然没人问她那块4克拉的钻石原石的事儿,看来地质局的鉴定员没有对上面汇报?
她还没想好要拿手里的几颗小钻石怎么办。她现在已经身怀父母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也没想好要拿这笔钱怎么办。
她自认不是个做生意的料,玩股票还是10年后的事情,想靠玩股票赚钱也还早呢,除了买房子不知道有什么积累财富的方法,可这时候房产也没有商品化。
怪难的。
过了几天,宗齐光又来了,这次是卷铺盖住到梨花公社来。
人事部肖科长说:“小姜啊,你看着给小宗安排一个老乡家里暂住几天。”
“好。”姜明光站起来,“宗齐光,你就带这么点行李啊?”很简洁的一个行李箱,一床被子,用一条白色斜纹布床单包着。
“嗯。够用了。”他简短的回答。
“你对住宿条件有什么要求吗?”
“干净就行。”
“那可不容易。你是城里人,不知道农村老乡家里能脏成什么样子。”她笑笑,回头瞥他一眼。
他个儿挺高,能有1米80的样子,相貌生的极好,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双唇薄而粉红;瘦,皮肤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城里孩子。说一口很标准几乎听不出来口音的普通话,说话声音挺好听,还是男孩子的稚嫩嗓音。她看过他的档案,首都人,比她大几个月,去年12月底年满20岁。
他垂下眼帘,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看着安排。”
“你跟我走吧。”
春日融融,春暖花开。
宗齐光一手拎着被子,一手拖着行李箱,默默跟着姜明光。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能看到这么一个穿着时髦谈吐可爱的女孩是件稀罕事,他说不上来她有什么不一样,只觉得心情很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到了老乡家里。
“小花姐,在家吗?”姜明光喊了一声。
一个30多岁的女人从屋里出来,“在家在家,咋地?是我家志勇的事情有着落了?”
姜明光一笑,“还没呢。都说了等着就行了,那边工棚还没盖完,盖完就能上工了。”
“小姑,那我谢谢你。这是?”赵小花看着宗齐光。
“这是矿上的同志,你给收拾个房间让他住一段时间。”
“哎,好!”赵小花匆匆去了。
“你把行李放下,我带你去供销社买东西。”姜明光对他说。
供销社是整个公社的经济中心,生活用品还挺齐全的,买了草编的凉席,用来垫在垫被下面;买了三只搪瓷盆,一只是脸盆,一只洗脚盆,还有一只她没说是做什么用的。
宗齐光接过脸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红了脸。
又买了两条大毛巾,一条小毛巾,交给他。
他的脸更红了。
“你现在知道供销社在哪里了,还缺什么,自己买。”
宗齐光点点头。
“你的户口本和粮本呢?别弄丢了,知道要怎么买粮食吗?”在企业是集体户户籍,有单独的粮本,按月发粮票。
他一窘,“知道。”
20岁的人了,也该懂了。
“开个收据,我要报销。”她对供销社营业员说。
赵小花是外村嫁过来的,丈夫姜志勇按辈分要叫姜明光“姑姑,”但俩夫妻都30多岁了,姜明光觉得怪不自在的,便单独叫“小花姐”、“志勇哥”,他俩按辈分喊她“小姑”,倒也异样的和谐。
赵小花家没有像姜小春家那样单独打新床,就是换了新垫被,窗缝里的虫子还是爬了出来,咬得宗齐光一身红疙瘩,城里少爷苦不堪言。
姜明光先是笑了好一阵子,才带他去卫生院开药。并没有什么好药,开了外涂的药水,主要作用是止痒,赤脚医生也说白花草的草汁比较管用,找了个孩子,让她去地里弄了一小篮白花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