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老伯。这丢了的钱,想找回来怕是难了。还有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哥哥在海里消失几十年了,这怕是凶多吉少了。就算他哥哥还在,这茫茫人海,该怎么找?总没可能,人在海里不见的,就一定在海岛这里吧?
“老伯,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呢?我试试帮你联系报社,登个寻人启事。”姜雨禾问道。
“我哥哥姓梁,叫柱子。”
“这……”众人再次面面相觑,“柱子”一听便不是正经名字,这寻人难度也太大了吧!
姜雨禾也无奈,但还是问了老伯关于他哥哥的长相、身高之类的,无奈老伯最后一次见哥哥时,哥哥也只有十几岁,这描述的准确度实在是不高。但无论如何,她还是决定登报寻人试试。
听老伯说,自己身无分文,行李也丢了,已经露宿了几天,戴安见此,便自告奋勇地邀请老伯到自己家里暂住。
老伯再三表示感谢,一个劲地说自己来海岛的路上虽然遇到了坏人丢了钱,但到了海岛却有这么多好心人帮助自己。还说自己不会吃白食,明天就去打零工赚钱,还这饭钱和住宿费。
老伯离开后,姜雨禾便草拟起寻人启事,众人见此,再次赞美她的心善,但也忍不住唏嘘,这成功寻到人的希望实在太渺茫了。
“总得试一试的,不然这辈子心总觉得空空落落。”
晚上,程明辉来找姜雨禾时,姜雨禾说起了老伯的事。
前世她长大后,也曾试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做不是因为顾念亲情,而是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来自何处,他们又为什么丢弃了她。仿佛弄清楚了这些,漂浮的心才有了归处。
但是后来直到她落水死亡,都没能找到亲生父母。
程明辉不明白姜雨禾说起寻亲这事时,脸上为何一片黯然,甚至有些落寞的脆弱感,记忆中她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坚强冷静的。此刻的她又像在上次沙滩烧烤时一样,让他觉得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难以接近。
这种感觉让他患得患失起来,他想更了解她。
一个星期后,老伯又来到了百味餐厅。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姜雨禾,脸色不像上次那样愁眉苦脸了,“小姑娘,上次谢谢你请老头我吃饭,这几天我去码头扛包,赚了些钱,这两块钱你收下吧!”
“不用客气,老伯,你看,我店铺门口写着免费的,这些钱您留着用来寻亲吧!”姜雨禾连忙摆手道。老伯一把年纪了,干瘦干瘦的,这得辛苦扛多少包才能赚到两块钱啊!
她再三拒绝,老伯只好收回了钱,“小姑娘您真是好人啊!”
随后,老伯又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姑娘,你那个……登报寻人,找到了么……”
姜雨禾摇了摇头,“还得等等。”
老伯闻言叹了口气,虽然他早就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现在差不多到午饭时候,姜雨禾邀请老伯留下来吃1号餐,老伯觉得自己兜里有钱了,没脸再吃白食,自费吃又吃不起,于是连忙说自己要赶回去码头扛包了。
姜雨禾便将一袋海城馅饼递给他,“这是你们辽省的小吃,海城馅饼,老伯您尝尝?”
“海城馅饼?”老伯瞬间被勾起了回忆,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起来,“小时候家里条件还可以时,娘经常烤这种馅饼给我和哥哥吃,哥哥很喜欢吃,但他总让着我,他还教我,这种馅饼蘸白糖吃更好吃。小姑娘,你这馅饼让我尝到了家乡的味道……”说着,老伯眼角有点湿了。
其他“闯海人”见此,纷纷点头道:“姜老板做的美食总是能让人想起家乡的味道,我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能吃到家乡的美食,心里没那么孤单了……”
姜雨禾闻言,心里涌起一股热意,她做美食追求的最高目标,不是赢得名气、赚得金钱,而是得到食客们这样的称赞——她的美食能够治愈人心。
......
晚上夜市结束后,黄美拎着一袋海城馅饼回到了家。
“黄姐下班了啊?”
“今天工作累不累啊?”
村里人看到黄美回来,顿时热情地朝她打招呼,眼里都是羡慕。他们知道黄美突然转了运,被镇上的饭馆招去做工了,听说那个饭馆很有名气,老板人又好,工资肯定少不了。
黄美朝村里人打了声招呼,便朝家里走去。
她离开后,村里人又窃窃私语起来,“唉,你们说黄美她有什么能耐?不是本地人,又没有文化,看着也不像是会来事的,那饭馆老板怎么就招了她做工呢?”
“唉,就是啊!她也不见得有多勤快……”
黄美不知道村里人正酸溜溜地议论自己,她提着吃食快步走回了家,“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路上没什么事吧?”老太太担忧道。儿媳妇每天都得晚上十点多才下班,她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实在让人不放心,自己本想让儿子去接她的,但她又说儿子身体不好,不用他接送。
“没事,现在治安好着呢!而且我有一段路和庆霞妹子同路,可以作伴,她还骑自行车载我。”黄美说着,拿出了海城馅饼,“这是姜老板给我们员工的。”
“又给你们派吃食了?你们老板真是好人啊!”老太太感叹,这些天她已经习惯儿媳妇时不时从饭馆带些吃食回来了。
“这是海城馅饼?”老伯则好奇地问,“辽省的海城馅饼?”
“嗯,姜老板说是辽省的著名小吃。”
“辽省啊!”老伯眼里闪过一丝怀念。
黄美和她的女儿丫丫好奇地看着他,爸(爷爷)怎么这副表情?像是有点难过似的。
老太太解释道:“老头子没跟你们说过,他是从辽省过来的。”
“辽省?爸,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儿子诧异。
“唉,没什么好说的。”老伯叹了一口气,当年家乡闹饥荒,他跟村里人出海捕鱼,却遭遇了海潮,醒过来时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后来几经周折,流落到海岛。海岛闭塞,等他赚够了钱,千里迢迢回到家乡时,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家人的身影了,或许他们已经饿死了。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除了妻子,他谁也没告诉。
村里人只知道他曾经出海当过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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