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满面决绝的柴英秀,颤声劝道:“二婶,你别冲动!冷静冷静,你这么闹,都没个好结果啊。”
“我爸对你们家还不好么?多少次,我妈都跟他吵,可他都不管不顾的!”
“方夏和椒椒被埋在山石里,大雨天的,是我爸带着人去找到的!那种天气,但凡有个意外,他人也要没了。”
见柴英秀步子不停,方秋椒手里敲的东西还很响。方倩秀气道:“你们都没有一点良心的吗?!非要逼死我阿爸,逼得我家完蛋!”
兄弟的人名担在头上,已经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情义上就过不去。
方秋椒上前一步,一把推开挡路的方倩秀。
然后她抽开门闩,护着柴英秀先出去。
方倩秀被推开到一边,撞到带石子的土墙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方倩秀眼里有害怕,但竟然还有埋怨。
方秋椒觉得实在可笑,她冷着脸道破关键:“死的不是你爸!”
从奶奶何秀珍的口里,方秋椒已经听明白了,她爸十有八九是给大伯背了黑锅。
想到自己感激了大伯、爷奶十来年,方秋椒就觉得胸口一股子血腥味涌上来。
是他们想要的善意、帮助、甚至怜悯吗?!
那是过错方本来就该做的事。甚至于,她的父亲可能本不会离世……其中还不知道有什么蹊跷呢。
事到如今,她们家要抓住奶奶何秀珍崩溃的这个时间点,让真相大白!
“阿妈,我们走。”
方秋椒果决地转身,跟上柴英秀。
身后是方大明呼喊的声音
“椒椒!你是个懂事孩子,别听你妈的……”
方秋椒没有回头看他。这个她回来路上还惦记着晚点做了猪蹄,一定要送过去给他尝尝的,她心里的好爷爷。
她脚步坚定,手里的秤盘子被敲响。
田翠翠第一个出来,纳闷道:“椒椒,怎么了?”
然后田翠翠看见柴英秀手里的黑白相框,整个人呆住。
田翠翠和方秋椒是同龄人,她不知道敲秤盘子是个什么□□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方秋椒母女身上感受到一种哀痛。以至于她只问了一句,便不忍再多嘴。
田翠翠的妈也在家,随后探出头来,惊得嘴巴大张。
她倒是知道□□俗,小声对田翠翠解释了句,便跟了上去。
一路到老书记家门口,跟着的村里人已有了许多。
老书记田思明从家里走出来,慌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望着柴英秀怀里捧着的相框,面色惊诧。
田思明嘴唇动了动,问道:“英秀啊,是爱国的事?”
田思明做了几十年书记,为人最是公正,对方秋椒家困难时也照拂过,就像村里人心中的包青天。
柴英秀看着他,闭上眼,眼泪从面上滑下。
“是我家爱国的事。老太太开口了,当年不是爱国喝醉做错了事,才被人打破头没了命,我家爱国是无辜枉死的。”
田思明还有些不敢相信:“是你家老太太?她这些日子精神不太好,是不是……”
方秋椒道:“她以为我爸上我和秀秀的身了!被吓得不行。今天我送我妈回来,撞到在烧绣了我和秀秀名字的娃娃。”
方秋椒说着,还从兜里把两个娃娃拿了出来。
“然后我学我爸说了两句话,她就哭着坦白,让我爸别缠着她。”
田思明差不多听明白了。
他接过娃娃,看了看,问柴英秀:“大家伙先去瞧瞧,成吗?”
处理事情不能只听一方讲,虽然田思明内心有了个判断,但也要谨慎行事。
柴英秀腾出一只手,抹抹眼泪:“行,大家伙先去我家看看。”
在方秋椒母女两朝着田思明家走去时,方倩秀想拖了老太太起来。
“奶奶!你起来啊!”
方倩秀想拖走人,可不想何秀珍人看着瘦,拉着竟然沉得厉害。
方倩秀拉不动,方大明见状叹口气,伸出一只手搭把手:“老婆子,你心疼心疼咱那么多重孙子、重孙女行吗?事情要是爆出去,他们往后可怎么做人?”
何秀珍已经有些听不进声了,还好方大明是最熟悉的人,勉强唤回她部分神智。
然而老太太一回神,眼前就是方倩秀那张脸。
老太太吓得一抖,立马就挣脱桎梏。
她坐在地上,手撑着,屁股往后头挪,眼神惧怕地看着方倩:“老二,你别过来!阿妈求你别过来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