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翠莲尖叫一声,嘴里开始不带把门的,一通乱骂,一边骂一边转身也要去折树枝,房秋实哪里能让她得逞,索性对准了她的小腿和屁股,连着抽了十几下。
祝翠莲一开始还能忍,到后面忍不了了,手里扯到的树枝也不要了,像个被激怒的野兽,空着手冲过来,双手掐住房秋实的脖子,要掐死她。
房秋实早就想把这个泼妇收拾一顿了,恶向胆边生,一脚踹上了她的小腹,痛得她立马撒手,满地打滚起来。
杀猪一样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里,家家户户打开门,有的提着煤油灯,有的握着手电筒,全都聚过来围观。
一看,不得了,祝翠莲居然见红了,几个婶子忙七手八脚地把她往村头赤脚医生那里抬。
到了那里检查了一下,赤脚医生臭着一张脸道:“没事儿,恶鬼难缠,这孩子掉不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别在我这里号丧。”
祝翠莲不听,继续大哭小叫,说房秋实弄死了她的孩子。
房秋实压根没过来,已经抱着媛媛回住家船那里炒饭吃去了。
等她们两吃完锁上门离开,再次经过祝家门口的时候,祝大山却喊住了房秋实。
房秋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杵在门口的祝大山,几天不见,又老了一点,果然,搅家精没人帮忙遮掩后,这家的人都过不安生了。
活该!
房秋实没等祝大山质问她,直接把他所有话给堵了回去,她冷笑着说道:“怎么?许你儿子和姐姐通奸连孩子都有了,许你儿子欺瞒我让我守活寡,就不准我告他流氓罪,不准我踹了这个野种?真是可惜呢,听田甜说,居然没给踹没了,啧啧啧,看来谭晓东是逃不过这顶绿帽子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闹起来怎么补偿人家吧,毕竟祝苗苗能长得像你家祝鸿来,这老二也一定不会差哪里去的,你说呢?”
祝大山看着眼前这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姑娘,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初见之时那斯斯文文秀气乖巧的样子?
算了,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发疯了,都要跟他闹。
那就闹吧,闹吧!
他不管了!
叹息一声,祝大山扭头进了院子,不想再听这些诛心的话了。
看着祝大山蹒跚的背影,房秋实解气得很。
带着媛媛直接走了,至于祝鸿来有没有被放出来?谁管他死活!
到了通江村,老远就看到房冬果领着几个混混堵在了林子门口。
房秋实走过去,淡淡扫了一眼:“说吧,今天打算让谁喂狗啊?”
房冬果知道她在臊他呢,不过他要是能被臊住,那他还叫房冬果吗?
这人呐,就该没脸没皮,这样才吃得开!
他掂了掂手里的洗衣棒槌,歪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让我亲爱的三姐喂狗啊。兄弟们,上!”
就在他招呼着狐朋狗友准备对房秋实动手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女人家的声音。
虚弱、疲惫,但却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
房冬果一听,谢斐文这个败家娘们居然出来多事,气得他立马调转矛头,要去揍人。
房秋实见状,直接夺了他手里的棒槌,一棒槌甩在了他小腿上,痛得他立马倒地不起,在那滋儿哇地乱叫。
他的狐朋狗友见状,还想替他出头,可一看房秋实那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气势,顿时被吓住了。
“妈耶,从小到大都说房家三姐温柔可人,你管这叫温柔可人?杀了我吧,我不陪你们闹了,你们随意。”
这种纸糊的联盟,一旦裂开一道口子,其他人也就打了退堂鼓。
另一个看了看,嘀咕道:“听说她改嫁给了一个军人?还是副排长呢,估计不是好惹的,撤吧?”
“撤撤撤,房夏苗那天怎么揍她老子你们都见过的,这房秋实也跟她学,那还能有咱们的好吗?快溜快溜!”
“哎?都走了?等等我啊!把我留这做替死鬼呢?草你大爷的!”
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么被房秋实不要命的骇人气势给吓跑了。
等人跑了,她才把棒槌丢在了房冬果身侧,随后抬起腿来,一脚踩在他心口,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废物:“想打我就算了,还想打斐文?她刚生了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真不是个男人!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一晚之后,房冬果消停了几天,大多数时间躺在床上养伤。
房秋实去集上买了十一只鸡回来,公鸡补上大姐这里的缺口,剩下十只都是老母鸡,每天一只杀了给谢斐文补身子。
谢斐文被她每天一锅鲜美的老母鸡汤一点点软化,内心不断煎熬着。
一边是自私的那个她,叫嚣着咒骂房秋实这是鳄鱼的眼泪;一边是明事理的那个她,愤怒地指责自己这是助纣为虐。
有时候她喝着汤,好端端的就哭了。
有时候却又傻笑起来。
房秋实也不问,就在旁边等着。
她不是为了房冬果,更不是为了什么老房家的香火。
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一个产妇在月子里不被当人对待。
等陆茂行回来,得知了这个事儿,不但没有指责她,还夸她人美心善的同时不忘跟房家其他人划清界限,是理智的善良,不是圣母,不是烂好人。
房秋实听着陆茂行舌灿莲花地在那夸她,没忍住锤了他一拳头:“贫嘴!快说说,这次出去赚了多少?”
陆茂比了一个大拇指。
房秋实没敢想太多:“一千?”
五天挣一千,那也不少了。
陆茂行摇摇头,晃了晃他的大拇指:“胆子大些,再猜?”
“一万?”哦天哪,居然有一万之多?
怪不得那么大口气,要盖那么多屋子!
房秋实开心极了,也不管媛媛在旁边看着,直接跳起来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我家陆先生就是棒!”
第33章.讨债,放火(一更)大姨夫,我们给你……
陆茂行给房秋实算了笔账。
黄克俭的这批表,进价只有23块,原本定给供销社的收货价是28块,一千块表也就能挣个5000块。
供销社这边被王岗以27块一个的价格截胡,黄克俭要是硬塞,最多也只能2526块去打价格战,还不一定塞得进去,因为供销社要看配额,配额满了就是满了,很难再有商量的余地。
假如乐观一点,因为他的价格低,供销社撑着胆子收了,那么黄克俭也只能赚个3000或者4000块钱。
可是陆茂行这一趟上海之行,最低成交价37块,最高成交价50块。
一千块表,最后净赚了23750块,跟黄克俭四六分成之后得了14250块,黄克俭坐着不动直接到手9500块!
跟正常出货相比都翻倍了!
看到这样惊人的战果,黄克俭惊喜万分,干脆大手一挥,给陆茂行凑了个整数,给了他整整15000块!
美其名曰:“多出来的750块去给你媳妇买条像样的金项链或者手镯,再添两身大红裙子结婚穿,也让祝家那帮狗东西看看,离了他们家,人秋实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房秋实听完陆茂行的转述,笑了:“黄老哥真是快意恩仇的人,那你跟他好好干,盖房子这事我会盯着。”
“这一万五买建材应该足够了,祝大山那边还有我那宅基地的2500块没拿,上次姐夫给的2000块也算上,这就快两万了吧。正好存折到期了,我这次回来又去镇上把里面的钱给取了,是我爸这些年给我的生活费,我花销少,攒了三千多块钱存的定期,给,都归你管。”陆茂行说着又去掏腰包。
他特地买了一只黑色的皮包,里面好几个夹层,塞满了钱。
每一笔钱都塞在不同的夹层里,好一笔一笔数清楚了上交给他媳妇保管。
最后掏出来的这笔存款,连本带息一共3796块,他只留了96块钱在身上,其他的都给了房秋实。
房秋实还想多塞他两张一百块的,他却不肯要:“你拿着,没事,我接下来帮黄老哥跑一次内蒙的伊克昭盟,路上开销他负责,进货什么的也不用我掏钱,这次我就是去看看,学着点怎么分辨羊绒的好坏。等咱们房子盖好了看看结余再考虑自己倒卖羊绒的事儿。”
房秋实知道他特别有主见,既然他说不需要,她也就不勉强了。
两人跟媛媛一起吃了午饭,随后就上祝家讨要宅基地的钱。
到了祝家一看,这才知道祝翠莲在闹上吊。
而祝鸿来也回来了,正跪在院子里,任由祝大山一声一声地数落着。
“你别以为翠莲去派出所撤案把你捞回来,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是你们两个不检点,事情会走到这个地步吗?嗯?你们不反省自己,还邀起功来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祝大山吼得唾沫飞溅,腮帮子都鼓成河豚了。
他眼里喷火,嗓子里冒烟,一颗心里全是烦躁和愤懑。
见他铁了心不肯点头,祝翠莲真就往早就准备好的麻绳上去套脖子,只是她还没踹凳子,就听到了两声带着喜气儿的呼唤声。
男声低沉浑厚,女声清脆悦耳。
这一声呼唤,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把她从麻绳的套环上推开了。
她猛地回头,视线里,陆茂行穿着一件蓝色衬衫,格外的有精气神,而房秋实则穿着一条桃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裙子,那裙子剪裁别致,衬得她那腰身格外的娉婷可人。
这两个人亲昵地挽着胳膊,满脸喜悦地走了进来,陆茂行吊着的胳膊不好拿东西,所以喜糖是房秋实拎着的。
好大一袋,往茶几上一摊,很是阔气。
里面一共三种糖果,看包装就知道一般人是买不起的,大白兔倒是好认,另外两个却是祝翠莲从没见过的糖果品牌。
她也不上吊了,颤颤巍巍扶着她娘下来,站在那里瞪着这对不速之客。
房秋实只当她是空气,笑着捧起一捧糖果递给了祝大山:“大姨夫,我们给你送喜糖来了,这里有大白兔奶糖,上海的花生牛轧糖和光明的益民太妃糖,都是茂行从上海带回来的,味道真不错,你尝尝。”
祝大山扫了一眼,他也只认得大白兔,另外两个看着就不便宜,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就是这大白兔,他也没舍得买过,只在黄克俭家里尝过两颗。
那滋味,真是历久弥香。
甜到人心窝里去了。
这一刻,他想起祝鸿来回来后说的那些话,再看看陆茂行和房秋实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气都快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吃糖?
一屁股坐下,开始赖账了:“你既然有本事劫走了鸿来的货,想来也不愁卖不出去。这次没少赚吧?财不露白的道理你该懂吧?钱赚了也别得意,低调一点总没有坏处。至于那宅基地的2500块,就当是你对你表哥的一点补偿吧。”
陆茂行就没指望他会痛快掏钱。
先是给他介绍对象,准备用美人计迷昏他,再给他打感情牌拿刘未明说事,后来彻底撕破脸做了协议,又让刘秀娘送了一捆假|钞。
这家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他也不废话,笑着挽起房秋实的胳膊:“那行,既然你们不给钱,那这过户手续我也就不办了,这就去前头,把我那破房子给烧了。秋实,你回头跟方慧嫂子说一声,帮咱们把沙子送前面来,给她辛苦费就是。”
“哎,好。”房秋实留了一把糖果在桌上,其他的拎起来,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