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冒着火化的子弹,直奔房冬果的右腿而去!
房冬果还在命令陆茂行往下蹲点呢,没想到这就挨了一枪,整个人重心忽然一偏,却又急忙抓住了祝翠莲:“遭了,上当了,快,快跑!”
祝翠莲嫌弃地骂了一句:“白痴吗?拿我做人质,快!”
房冬果脑子慢了一拍,没转过弯来,还想着这个主意不错。
所以他立马接过祝翠莲的水果刀,贴在了她脖子上。
而此时,刚回过神来准备把房冬果摁住的陆茂行,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祝翠莲,他的亲表姐,正在用自己的性命逼迫他,让他做选择。
不,这种表姐,死就死好了!
陆茂行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随即扑了上去,准备拦住房冬果。
祝翠莲见自己的小命居然动摇不了陆茂行,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了,忙把房冬果往外推:“你今天不杀我,我会谢谢你的!”
房冬果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可陆茂行一站起来,就把他面前的光全挡住了,一种本能的惧怕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想也不想就开始狼狈逃窜,一边瘸着腿,一边骂骂咧咧:“陆茂行我□□妈b的,你居然骗老子!等着,这就去把你儿子绑了,让你对着尸体后悔去吧!”
他实在是太熟悉这里的巷子和街道了,以至于小王的手下着急忙慌开始追人的时候,他已经往小学那边逃窜了。
而陆茂行,则被祝翠莲抱住了腿,一个劲的装可怜:“哎呦,被他当了半天人质,可把我吓死了!还是自己的表弟好啊,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肯定被房冬果弄死了!茂行啊,我要怎么谢谢你啊,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陆茂行根本不想理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追上房冬果!因为他往小学那边去了。
可祝翠莲跟狗皮膏药一样,他才掰开她的手,她就又扑了上来,最后甚至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说要尽一切可能表达她的谢意。
陆茂行给恶心得浑身毛孔倒立,实在是没有耐心跟她磨蹭,直接掰开手把人提起来,往旁边的墙上一磕,叫她脑袋撞墙,昏死过去。
终于摆脱了祝翠莲,陆茂行回头看了眼已经被送去卫生所的房秋实,略一权衡,做了决定,随即再也不敢耽误,直奔小学而去。
这会正是小学放学的时间。
陆晋源让史隋英在家里看着两个孙女,自己来镇上接孙子。
他跟以往一样,买了玉庭最爱吃的菱角和葱油饼,提着塑料袋站学校门口等着。
一年级果然又是第一个出来的,这年头计划生育虽然推展好几年了,可架不住农村的超生大军比比皆是,所以孩子还是多,一个年级七八个班,全都背着小书包,跟在老师后面,排着队往外走。
刚在队伍里找到了玉庭的身影,陆晋源身后就响起一阵骚动。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来了个神经病,手里还拿了把刀,见人就嚷嚷着:“让开,让开,不让开我捅了啊!不想死的都踏马让开!”
陆晋源本就是一个佛系的人,而且上了年纪了,不想为了所谓的见义勇为过早地去找阎王下棋,所以他很惜命地下意识往后靠了靠。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在那个疯子朝着玉庭所在的二班冲过去的时候,让陆晋源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他眼睁睁看着那疯子冲进孩子堆里,提上玉庭的衣领子就跑,一瘸一拐的,特别凶狠,另一只手里还挥舞着刀子,根本没人敢上前!
等他拨开惊慌失措的人群,好不容易快追上去的时候,却见这个疯子已经跑到了镇上港河的桥上,看准了桥下经过的运沙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陆晋源口中发出绝望的呐喊,却也只能冲过来,趴在桥头,眼睁睁看着沙船走远了。
而他根本不会水,想跳下去,又怕回头警察来了连个指认自家孩子的人都没有。
只能百蚁噬心般地站在桥头,急得直跺脚,至于他手里提着的菱角和葱油饼,早就被人群挤到了地上,踩得面目全非了。
他看着只剩半拉的塑料袋,泣不成声:“玉庭啊,我的玉庭,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啊!”
正哭着,却见陆茂行已经冲了过来,陆晋源顿时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着急忙慌地扑上来,拽着陆茂行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
港河笔直向北,陆茂行这会还能看到船的尾巴,忙推开陆晋源:“在这等警察,我去追!”
说着便踹了皮鞋,噗通一声跳下了桥。
港河走船,河床的泥沙被卷起来,河水常年浑浊不堪,像极了黄河带着泥沙的水体。
陆茂行这一跳进去,眼睛就差点睁不开了,嘴里也进了不少泥沙,还好他水性好,及时调整了姿势,随后再也不敢耽误,拼了命地往前面游去。
运沙子的船吃水很深,所以船很笨重,走得不快,因此,虽然陆茂行和运沙船之间有几公里的距离,却在半个小时之后就追了上去。
可等他爬到船上一看,哪里还有房冬果和孩子的影子,有的,只是一滩血迹,以及被血染红了的沙子。
陆茂行急得不行,跑到船头问了一声,才知道房冬果跳上船后只跟了两公里左右就跳水里去了。
又问了船家一声有没有看到他带着一个孩子,船家点头:“那孩子倒是乖的,不喊不叫,还说自己见过那个男人的照片,还喊他舅舅呢。那个男人显然有点意外,问他在哪里看的照片,孩子说家里有本老相册,相册里有大姨二姨妈妈还有舅舅和外公外婆的全家福。那男人一听就跳下船了,我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
陆茂行道了谢,又跟船家确认了一下房冬果往东岸游的还是往西岸游的,随后才再次下水,往回去找。
算了算距离,两公里的话,应该差不多正好在监狱附近,陆茂行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只得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铆足了劲儿往可能的地点去找。
等他到了预想中的位置,果然在岸边的芦苇荡里看到了一些血迹。
而他为了速度踹掉了碍事的皮鞋,现在就这么光脚踩上岸,不是被泥沙里的芦竹根扎了脚,就是被泥沙里的碎瓷片碎玻璃钻了肉。
好不容易到了地面上的时候,脚上已经血淋漓的,脚掌心都烂了。
他咬咬牙把那些扎进皮肉里的东西全都□□,撕下衣服,把脚缠了两圈,随后沿着血迹,继续追踪。
可追着追着,那血迹忽然在港河的一条支流边上断了。
看着染血的芦苇荡,看着面前清澈的河水,陆茂行重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绝望。
可他不敢耽误,沿着岸边找了一圈,发现只有这里有血迹后,立马游到了对面,强忍着不安找寻了起来。
*
房秋实被送进了抢救室,因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而镇上的卫生所血袋不够,老知青只能在跟来的人里问:“有谁是a型血吗?患者需要输送800cc以上的血量,原意的跟我来测血型。”
“不用测了,我是a,我来。”楚轩没去追房冬果,而是第一时间跟来了卫生所。
老知青见有人原意鲜血,便没有多问,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先给楚轩验了一下血。
证实确实是a型后,老知青又喊了一嗓子:“最好再来两个啊,800cc还不一定够,这位小同志一个人是吃不消的。”
其他人面露难色,有的不情愿,有的不是a。
最终只有王岗和谭晓东去验了血,结果一个是b,一个是rh阴性,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
全都不合适。
虽然救人要紧,可总不能为了这个人让另外一个人倒下啊。
老知青一边给房秋实输血,一边还是催护士再到处找人问问。
问来问去,倒是听到消息刚赶来的房春花说自己是患者亲姐,应该血型一样的。
老知青松了口气,立马给房春花验血,可血验完了,又犯难了:“同志,你这,你这怀孕了吧?这……你丈夫同意吗?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哪里不舒服,家属怪罪的话——”
老知青还没说完,就被房春花摁住了双手:“老人家,不用问,我家里我说了算,快,我妹妹性命要紧,孩子没了还能再要,我妹妹这么一个大活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说着,房春花泪眼婆娑,膝盖一软,就要下跪求人家。
老知青一看,吓得急忙把人扶起来:“太客气太客气了,来来来,同志,到这里来。”
最后,到底是房春花输了300cc,楚轩输了600cc,把房秋实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睁开眼,没看到陆茂行,看到的却是楚轩。
房秋实有点失望,闭上眼,希望自己看到的是错觉。
可等她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楚轩,以及在旁边站着的哭红了眼的大姐。
房秋实缓了缓,还是问了一声:“茂行呢姐?是不是冬果去绑玉庭,他追去了?”
还真是这样!
房春花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心里有点难过。
跟孩子一比,媳妇就不值钱是吗?
她不明白,有点埋怨:“是楚轩忙前忙后,把你送过来抢救,又给你输了600cc血,要不是我赶来了,他还想一个人承包你的血袋呢。你得谢谢人家,人家救了你一条命呢。”
房秋实倒是没想到,这辈子,楚轩到底还是用另外一种方式,给与了她新生。
她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词穷地说了一声谢谢。
第77章.狂徒末路(3)(一更)咱们都被那几……
楚轩没说什么,只是把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
考虑到她腰上缝了十几针,所以杯子里还插了根吸管。
这吸管还真不好找,他在镇上跑了一圈没买着,还是李爱国听说了这边出了事,过来探望的时候,正好车上有几包从上海带回来的吸管,准备给两个女儿吹肥皂泡玩儿的。
结果被楚轩毫不客气地要了过来。
李爱国这会还站在病房外头,讪讪的,想进来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合适再过来,毕竟身份尴尬。
其实他这次来,是想打听打听房夏苗的事情,自从两年前知道她生了个儿子,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她的消息了。
家里也不是没给他介绍对象,他也试了一个,结果还没结婚就吹了。
理由也让人啼笑皆非——那姑娘说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来就要当两个孩子的妈,有点吃不消,所以,李爱国你很好,对不起,再见。
李爱国除了放手祝福,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后来又相了几个,不是这个不如夏苗好看,就是那个不如夏苗有见识,说个话都颠三倒四的,能把他累死。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非得跟夏苗闹三胎?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其实前阵子王岗数落过他,那时候他才想到,对啊,他可以把tt扎个洞啊,到时候夏苗真怀上了还能把孩子打了?
看看,非要闹,把人逼走了吧!结果夏苗一扭头跟洋鬼子就生了个儿子,这要是跟他,指定也是儿子没跑了,算命的也说了,夏苗命里有儿子。
他真的恨自己没沉住气,在自家爸妈给夏苗施压的时候没有为夏苗说几句话,反倒是趁着起哄,让夏苗彻底失去了耐心。
说真的,他跟夏苗离婚,夫妻感情是没有破裂的,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两人唯一的分歧就是三胎,就是儿子,可他想不通,老祖宗都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防老的理她怎么就不懂呢?
她明明是个很有头脑很有远见的女人啊!
现在她有了儿子了,肯定是得意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凑到这里来看她妹妹做什么,为了让她妹妹在她面前提一句自己吗?
这找的哪门子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