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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2 / 2)

白端没空搭理它,急急稳住我渐渐瘫软的身子:“猫儿,你怎么样?”

“孩子……”我捧着肚子,茫然地抓着他的手。

他顺势探了探我的脉象,一直平静的脸倏然一沉,他没有说话,但我已经感受到了。

狐狸狗还要将我拖出白端的怀抱。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狐狸狗的头触不及防地砸进冰面,这是我离得最近的一次看白端发火。尽管他很少发火,大多时间都是平静的脸和淡淡的笑。可是这次,我明显感到他按住狐狸狗的手在颤抖,仿似在害怕失去一个极为珍贵的东西。

这鲜有的怒火让我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男人:明明是澹薄的一张脸,却因嘴角时刻挂着淡淡笑意而显得如沐春风,而今春风稍纵即逝,剩下的是巍峨天地的高寒。

他不是不会歇斯底里的愤怒。而是正因为感情太过炙热、烫手,才会习惯用平淡冷静的外表去伪装。

眼下他真真切切发了火,竟让我觉得与他的心,又近了几分。

我拽着他绣着六出雪花纹的衣角,笑得清澈明亮:“公子不要生气。”

可他属实气不过,揪着狐狸狗脖颈的鬃毛,让它好好看看我腹中的胎儿:“瞎了你的狗眼。”

狐狸狗还要对他龇牙,可他实在是凶,只好收起獠牙,看了看我的肚子,不禁迟疑道:“这、这是大傩神?”

我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大傩神?”

乖乖,原来我肚子里矜贵又娇柔的主儿,来头竟然这么大啊。

“啊啊啊啊!”狐狸狗发出杀猪似的叫唤。

我满头雾水地推开它要凑过来舔我的脸。

“天伽等好久了。”它就这么呜呜咽咽的。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扯些前世今生的闲话,只是捧着有坠疼感的肚子,额头直冒冷汗:“快救我的孩子。”

狐狸狗化成一个少年的模样,目晗春水,眼尾上挑,妥妥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却睁着清澈明亮的眼睛问:“怎么救?”

我气得想烧了他所有的尾巴:“管你怎么救,先救再说!”

白端屈指大力地敲打他的头,少年委屈巴巴地捂着头:“大傩神是神之子,上次怀得就极为不易,还是荒帝替主上想办法,将腹中之子的三魂五魄取出来,放置在忘川上飘游……要不,我们再给他剖出来?”

他以手成刃,做出个剖开的姿势,我顿时一翻白眼,要晕了过去:“苍天呐。”

“闭嘴。”白端又赏他一记。

少年吃痛:“狐落平阳被草欺,这世道忒疯狂了。”

我痛苦的朝他伸出手,少年小心翼翼地攥住我的指尖,往脸蛋上贴了贴。他是冷白皮,可眼珠子实在红亮,显得散漫又妖冶。

我体内是冰与火交织,开口即逸出浓浓的血腥味:“最后一个转世六身在哪儿?”

名为天伽的少年想了想,方道:“你说的,该是之前送来的人。”他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端:“是吧,素蓝罗?”

我看向白端,他敛下眼眸:“是我的母妃。”

滕今月?

原来她死后没有葬在龙山,而是被白端带到了极北域。

所以最后一位转世六身,就是滕今月咯。

我不禁哑然失笑,兜兜转转,绕了那么一大圈,我还是来到滕今月的面前。很多人都告诉我,白端对我的好,不光因为我有张与他母妃神似的脸,还因为转世六身一直是此消彼长的状态。简而言之,要想复活谁,就要牺牲谁……

时至今日,我望向白端的眼神,可谓平静到死寂:“你还想拿我复活滕今月么?”

白端脸色煞白,紧紧皱着眉头,脸上晦暗不明的光忽隐忽现。

我感觉像是被人从头扒到脚,顾不得腹中的坠痛感,全身好似浸泡在冰水里一般,摸了摸脸颊,触手湿润。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心里万念俱灰,好像曾经在山阴地,也与他这么对视着。许久许久,只听白端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怎么会拿心爱之人,去换至亲之人的命?”

“可我为什么会……”感觉到恐惧和害怕?

白端这次差点砸穿狐狸狗的脑壳:“别看九尾狐的眼睛,他们会蛊惑人心,挑起你心中的犹疑不安。”

这才发觉少年的眼原来是黑色,根本没有不是什么诡异的红色。而我已经在蛊惑下怀疑起白端,等回过神来……下身的血和脸颊的泪都止不住:“对不起……”

白端抬手捂住我的眼睛,语气很不好:“你竟然还会怀疑我?”

我百口莫辩。

白端又探了探我的脉象,眼见他眉头始终皱着,我担心的道:“我不要紧,只是这孩子别有事。”

“你的脉象始终紊乱,恐怕要保不住了。”

我不敢想象,孕育在腹中数个月的生命,还是这么的脆弱。

如果失去这孩子,我该有多么的绝望。就像当初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又有多么的张皇失措和忐忑不安。

我讨厌一切的突如其来,不管好的坏的,一并讨厌。

尤其这是个生命啊,带来诸多喜怒哀乐,是个鲜活又可爱的生命!

“我要他好好活着,我想做他的娘亲,看他健康的奔跑,哪怕是做个普通的孩子,他也定是可爱讨喜的。即便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他的亲娘也不想要他,但我喜欢、我想要、我在乎。”

白端眼底就像是泼了一团墨,泛起深浅不一的浪花:“他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我不能看他继续折磨你的身子,一点点夺走你的命。”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在我肚子上,似要下定某种艰难的决心:“我更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公子……”我无话可说。去与留皆是私心。

我在他眼底的湖泽深陷、沉沦,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我知道他的决定没有错,可我实在不能忍受。

这个孩子,早已跟我融为一体,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怎么能忍心。

白端也是不忍心的。不然以他冷静自持的心境,何至于手掌在我肚子上起伏不定。

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面,十指紧扣,浑然忘记害怕,只是想告诉他:我们再试一试,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起初他想也不想的拒绝道:“母妃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死后的转世六身,能不能进行融合。况且母妃一向强大,贸然融合只怕会伤了你。”

我不愿妥协。一个生命就沉睡在我体内,旁人感受不到他,但我能感受得到。原先我总说保大保小不是问题。在东夷城那个温柔的夜,我也觉得是唐槿只能看见怀中的胎儿,感受不到身边的小海,明明生命皆是可贵,为什么还会有人保住素未谋面的胎儿,选择牺牲自己呢?

此刻我才明白一些。

“以前听老人们说,每个孩子在降生前,都有一盏灯。被抛弃的孩子,他们的灯熄灭了,就永远也不会走出黑暗,哪怕他们长大了,也不会相信别人的善意。唯有怀揣爱与希望的孩子,他们的灯不会熄灭,能越过丛山峻岭,找到最好的父母。”我躬身蜷成一团,企图守住腹中微薄的暖意:“这个孩子来得艰难,但他一定在找我。”

风雪仿佛失去了颜色,他的瞳孔染上几分霞彩:“好,我们等他。”

我在剧痛中彻底昏了过去,黑暗中有个小娃娃在朝我招手。

他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可他离我越来越远,那招手的姿势,就好像……告别。

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要抛弃我了么?”耳畔回荡起那那的话。

我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湿漉漉的,身下是块寒玉床。

这是个好玩意。听说能保存肉身不腐不烂,很多王公贵族都梦寐以求。

没想到一觉想来,能躺在这么好的寒玉床上,可惜没能换成原先的身躯,不然我修炼的身不缚影,定能精进一大截。

随随便便修个大成,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穿上鞋子推开门,阳光透过冰面折射到脸上,原来梦中的夜照宫真的是在青野的尽头,冰面的底下。

正对面的屋檐上坐着孤傲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可惜冷白皮显得他略微阴柔。

他对我撩了撩大长腿,我咽了口水。他搔首弄姿一番,我鼻血就出来了。他以手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道:“主上经历了轮回转世,自然忘记过去,长成这副痴傻蠢笨的样子。然而天伽却时刻记得,主上套着银白甲胄,手持七绝剑,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前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何不重要?”天伽道:“主上是卿回上神,是荒族顶顶神将,可那素蓝罗,不过是个卑劣的叛徒。主上前世被他逼得自绝,今世又要跟他搅合一起,这样不好。”

我捏住一片流云般浮动的霜花,任其在指尖消融:“所有人都说我和他命中不和,他会是我的劫数。”

天伽闻言点点头:“主上和素蓝罗,确是隔着血海深仇。”

“可我搞不懂,既然是劫数,就注定躲不开,逃不了,顺其自然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干预未来的走向?

就好像别人告诉我吃糖不好,容易长蛀牙,我始终不敢吃太多甜的,然而高中时还是长了蛀牙。我这才觉得,为了不长蛀牙,扼制吃糖的欲望,如今长大后吃的糖,都不比小时候的甜。我不仅没有得到一口好牙,还失去了当初纯粹的幸福。

我不是不知道,所谓的前世恩怨,可人总要往前看,就算前世真的是卿回上神,可我毕竟不是她,跟素蓝罗有关的爱与恨,都是她的过去。而不是我的。我现在爱的只是今世的白端,跟过去的素蓝罗也没有干系。”

“主上如果想起来前世,一定不会在这说风凉话。”天伽争辩道。耳根子现粉红色。

“是么?”我望着眼前驱光走来的人:“那就让我想起前世吧。”

白端拉着我的手,走到一尊寒玉棺前:“猫儿,这便是我的母妃。”

滕今月平静的躺在寒玉棺中,眉心绘有淡如鸽子血的六出雪花妆,眉间绵长而宽阔,双眼紧闭,唇角略带讥讽似的上扬,带着无比的高傲与英气。

她漆黑的长发披散于双肩,遮住精巧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宏韵。她的脸蛋即便与我相似,却有着学不来的矜贵和雍容。

“好战非天,大修罗身,就是我的母妃,滕今月。”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鲜艳明媚的脸。

这一触,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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