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发展到不可救药地步,会逐渐呈现智障状态。
他刚刚发掘智障第一状态,又有着大把悠闲时光,恰好孔家子如今大权在握,手上掌控着这庞大的国家机器,维持它每日正常运转,难有分身乏术,更没人管得住这头脱缰的野马。
当年进士,一榜进士要么进翰林院当庶吉士,要么谋得外地外放,像这等状元,在位的人,谁不喜欢这才高少年呢,所以也有个职位给这状元贴身奉承,恰是起居郎之位。
大概任个两年,再插入六部……所以珍宝少年接到起居郎的诏书,并无什么惊讶惊恐神色,很是淡然处之……随后就淡然不起来了。
毕竟三十二岁的中二皇帝,除了那没得办法只能降伏这匹野马的套马汉子孔家子,再难有那能管得住的。
十五岁的珍宝少年,那不是嫩了一点半点,如果七分熟的牛排刚刚好,那他就是一成熟都没有,只有那青葱皮相——还是个冒牌的。
这也是后来穆元咏智障级别在自我放飞的过程中,迅速跨越到二级以后发生的事情。
孔家子身世并不多离奇,太后早年尚有些心慈手软,留下的祸端,奈何这本是极好的奸臣反派料子,却偏偏生就一副温软心肠,实在有些煞人眼睛。
报复穆元皇室没有,衷心耿耿,倒是没得说。
孔家子是嫡系,恰好成了炮头下的炮灰渣子,但狡兔三窟,像这种庞然大物的世家,自也有旁支旁节,牵着骨头连着筋,错节旁根,哪能清除殆尽,否则如今的满朝文武,诸多世家早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珍宝少年自不姓孔,但他却也跟孔氏血脉联系颇深,当年事发之前,孔家子有个庶姐,生母低贱,没什么地位,匆匆嫁给一个赴考的书生,来年考中同进士,外放到偏远地方做了县令。
她身体不好,生了一子,难产去世,书生却很念旧情,一直没再续娶,那子就是这珍宝少年的父亲,如今任土崖府同知,是个很会当官的料子,人姓朱,朱雅闻。
穆元咏匆匆一扒,少年生平过往尽览于前,只唯一蹊跷地方在于,朱雅闻只有一女,此子对外称之养子,但观其样貌,却与其自称的养父颇像,于是也不是没有谣言提起,谣言最省的乃是外室子,这三字的名头叫得格外响亮,只是不说于人前罢了。
不过不管是外室子也罢,养子也好,总之十五岁的状元,却是少有,再怎么说也是极有才华的,人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过往的是非也就不大重要了,不是有句俗语——英雄不问出处,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穆元咏更在意的倒是孔家子跟这少年的联系来……到底是叫什么,他仔细思量,量了半天——应是要叫一声舅爷才是。
于是就有个念头,要是真把这珍宝往孔家子跟前一放,那声舅爷叫出来,也不知道谁的表情更精彩。
然而只敢想想,真在孔家子的面前,他是屁都不敢放的。
满朝文武,也就一个孔家子能框得住他那颗躁动的心。
于是就有了下面这番闲聊——
起居郎笔墨常带,记录帝皇的一言一行,这方面,穆元咏的起居郎最是难做,因为真要如实记载,难保不会人头落地,所以三个起居郎,两个放鸽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唯有珍宝少年朱玉芝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认真对待。
“那个……”穆元咏叫他。
那个了半天,仍旧没想起人家的名字。
还不会察言观色朱玉芝不知穆元咏叫的是他,仍旧淡定自立。
只有穆元咏恍然大悟的声音:“……孔!孔什么来着,好像是文吧……对了,你是姓孔不是?”
那目光落在朱玉芝的脸上。
三个字的名字错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道。
他先是一惊,被帝王惦记,总不知是福是祸,于是认真过头,头皮都绷紧了:“臣……臣姓朱……”
“哦对!”穆元咏这才想起:“对的,你确实姓朱,我给忘了。”
他很大方的不当回事的笑起来,代替了朱玉芝原谅自己的粗心。
“你可知道,我们之间有亲戚关系?”穆元咏笑过之后,总算提起了正题。
这回却是忘记那是孔家子的亲戚,而不是他的。
“你可应当唤我一声……”他摸着下巴,朝着朱玉芝笑:“舅爷!应是这个称呼,叫给我听听?”
既是不能见到他亲耳叫给孔家子听,倒不是由他代劳,先提前享受,事后也方便复述,还可无伤大雅的来一句——你那侄孙子长得颇像你,那声舅爷也很好听。
第113章中二皇帝回忆录(2
朱玉芝一脸茫然,他与帝王之间有血亲?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一阵煞白,帝王那随意的样子,说着不着边的话,却又似是另有所指,怪不有言,伴君如伴虎。
如他所料不错,他唯一称得上亲近的孔姓人,是他那早逝的祖母。
这又牵扯出前朝旧事,他不过一个初入朝堂的年轻,哪里能经得起帝皇试探,当即跪下:“臣,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