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幸亏是有瓦遮头了。”曾氏双手合什,想起客栈里的死伤惨状,又道,“真是造孽啊。”
“没事了,你们今晚好好歇息。”陆徜把风帽解下,安慰二人。
门外“叩叩”两声,有人送东西过来。
“这里是新烧的热水,还有些吃食伤药等物,公子命小人给几位送来。公子说今日多亏几位舍命相救,这趟镖才没出差子,今晚先请几位好生歇息,等明日他再亲自来谢几位。”
观这人衣着打扮与行事说话,明舒料想此人应该是陶家人,她隐约也猜着他口中“公子”是哪个人。接下托盘,她谢道:“有劳小哥了。”
门再度关上,明舒见盘中除了一壶热水,一盘热乎的烙饼,还有一瓷瓶伤药并一小盒……
女人用的面脂。
“阿娘,喝水。”她倒了杯水先递给曾氏。
曾氏接过,先焐焐手,再抿了一小口,继而微蹙双眉迷惑地抬头:“明舒,你刚……喊我什么?”
得,和陆徜一个反应。
“娘,阿娘,母亲大人。”明舒撕下一角烙饼递给曾氏。
曾氏傻傻接下,看看她,又望陆徜:“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陆徜含笑点头,“妹妹在喊你。”
曾氏慌得将手中之物放下,起身看着明舒,一时想起她早亡的母亲,一时又想明舒小时候,一时又想简家惨案,愈发心疼怜爱起她来,拿衣角拭着泪,再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哽噎道:“好孩子,你别怕,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以后有我。只要母亲在一日,就护你一日。”
明舒心里暖,回手拍着曾氏的背,道:“谢谢阿娘。”
这一声“阿娘”又催得曾氏泪流满面。
陆徜沉默不语地。
自总角相识起,他与她在江宁县已牵绊十余年,本当一别无逢,却不曾想,在他十九岁这一年,与十七岁的明舒成了兄妹。
简明舒改作陆明舒。
————
夜深,雪下得愈发大,年久失修的房子被刮得吱吱响,隔着窗户也能清晰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曾氏已然睡下,残烛发出些微光芒,屋里无人说话,很是安静,客栈里的动静也渐渐小了。
明舒和衣躺在曾氏身边,眼皮开始发沉。迷迷糊糊的将睡之际,她却又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呆滞地看着前方,想自己好像忘记了要做的事。
想了半天,她才在目光触及床边放的东西时记起。
床头放着陶家下人送来的伤药和面脂,她要提醒陆徜上药,然而忙了半天,她给忘了。
陆徜睡在外间的简榻上,不过此时人不在屋里,也不知几时出的门。
明舒看了眼睡熟的曾氏,抄起伤药,指尖扫过面脂时顿了顿,犹豫片刻也一起塞进怀里,出门去找陆徜。
————
客栈已经安静,除了值守的镖师外,其他人也都各自休息。
陆徜抱着干净的衣裳进了灶间,给自己烧了锅热水,打算稍作擦洗。
生火舀水,等水热的空档,他抬手左右嗅嗅自己,猛得蹙眉——身上这套高富的衣服,确实又脏又臭,难怪明舒要叫。
白天累了整天,晚上又搏杀半宿,他早就筋疲力尽,四肢沉得不像自个儿的,出门在外,他本也不是如此计较的人,照理换身衣裳也就算了,哪还费功夫擦洗?可一想明舒嫌弃的模样,他就忍不住。
明舒从小到大,都是喜好洁净之人。
也罢,把自己捣腾干净,省得明日她再嫌他发臭泛酸。
如此想着,水渐渐冒出热气,很快便小沸,他将热水舀出,开始褪衣。
和山贼搏杀时受了点伤,最重的一处在手上,不过也已干痼,如今沾了水一阵刺疼,他不由蹙眉低嘶,这才想起来伤药忘记带出。
算了,先将伤口清理干净再说。
陆徜不作多想,低头清理伤口四周血污与碎石。
灶间门口的布帘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
“阿兄,是你在里头吗?”伴着明舒的问话,布帘被猛地挑起。
陆徜不及披衣,转头便与明舒的目光撞个正着。
客栈简陋,灶间与澡间合二为一,她也万没想到陆徜会在这里沐浴,只当他在烧水,所以直接掀帘而入。
两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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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她终于相信我了,终于认我这个兄长了,感动,高兴!
亲妈:你抓紧高兴高兴吧,再过几天可能会想哭。
ps:唉呀,明舒终于相信他了,有点愉快,感觉要点仪式感,那送一百个小红包吧,先到先得,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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