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送会结束之后, 虞声陪祝绮儿收拾课桌抽屉里的东西, 无意间翻到了俩人高一的时候上课传纸条用的小本子。
刚上高一那会儿, 虞声和祝绮儿都很贪玩,因为有共同喜欢的偶像和小说,俩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同桌的她们就喜欢在上课的时候传纸条。
一开始是用的是便利贴,后来写的字多了, 就开始用a4纸, 再后来摸清了老师们上课的规律, 她们就越来越嚣张, 干脆直接拿个本子当“聊天本”。直到在高一上学期期末考的时候吃了亏,俩人才终于老实了点儿。
那些传过的纸条和本子她们都没舍得扔, 一直好好地保存着。高二分班的时候,虞声和祝绮儿就跟分家产似的一人分了一半带走。
虞声把本子抽出来, 在祝绮儿面前晃了晃:“小企鹅你怎么还把它们放在学校里呀?”
“我怕拿回家被我妈发现我上课开小差……”祝绮儿放下手头的东西,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
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 翻了翻本子上的内容,看见俩人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信手的涂鸦, 不禁笑出了眼泪。
午休结束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把她们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祝绮儿背上书包,抽出行李箱的拉杆,强撑着笑意和班里的同学道别:“我要走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提前祝你们考上理想的大学吧!还有,同学聚会记得通知我啊。”
“绮儿到那边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绮儿,一路平安啊。”
“祝绮儿你别忘了我们。”
……
虞声替祝绮儿拉着行李箱,送她去校门口。
大家都知道虞声是最舍不得祝绮儿的人,所以也没有跟着来,好给她们留出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
“企鹅,你后天几点的飞机啊?我想去机场送你。”虞声眨了眨眼,极力隐藏眼底的潮湿。
祝绮儿声音有些不稳:“后天就别送了声声,不然我会舍不得走的……”
虞声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浸润得失了焦,一路只任凭祝绮儿牵着左拐右拐。闻声,她喉咙一梗,慢吞吞地应了句:“好。”
下一秒,祝绮儿蓦地停下了脚步。虞声磕磕绊绊地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状况。
温纶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喘息未定,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眼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衣服下摆处不知道从哪儿沾上了巴掌大的雪糕渍,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被谁不小心撞到弄脏的。
温纶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身上的校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的。
祝绮儿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祝绮儿。”温纶的嗓音有些低哑,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
祝绮儿没有告诉过温纶自己要出国的消息,此时见他这副神情,顿时腾起一阵心虚:“……怎么了?”
见状,虞声握了握祝绮儿的肩膀,拖着行李箱躲到一旁的树荫下,好让他们俩单独聊一会儿。
虞声本以为要等上好一会儿,结果没过多久,祝绮儿就来叫她了:“走吧,声声。”
虞声抬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除了眼圈更红了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也就没说什么。
把祝绮儿送到校门口,望着她将假条递给保安,俩人又忍不住抱着对方低语了一会儿,虞声才转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虞声又碰到了温纶。
温纶正低着头,在教学楼外的洗手池清洗着校服上的雪糕渍,不知道是因为雪糕的颜色太难洗掉,还是因为他的心情有些烦闷,他搓得格外用力。
虞声真怕他下一秒就要将校服搓出个洞来。
洗完了衣服下摆,温纶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水,双手撑在池子边上,静静地站着,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气。
这样的温纶……怎么可能不喜欢祝绮儿?
虞声不忍再看,暗自叹了口气,绕道另一边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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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个月第二外语课提前结课之后,虞声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不过也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可能是因为这段日子的用功,虞声做起来期末考的卷子来都感觉相当得心应手。
等她将英语答题卡上最后一个选择题的方框涂满,她的高二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今天她和郧渊约好了,要去他的公寓看看桂圆。知道郧渊忙着收拾行李,她也没让他来接,自己揣着钥匙就直接过去了。
不过虞声的钥匙最终还是没有用上。她才在郧渊公寓门口站定,郧渊就从里面开了门。
“考完试了?”郧渊笑着接过她的书包,让她进屋换鞋。
虞声点点头,应道:“考完了。”
见小丫头兴致不怎么高,郧渊以为她是没考好,便没有再问下去。
“要不要来给桂圆换垫料和猫粮?”郧渊指了指客厅里的刺猬饲养箱,说,“明天就要把它送去我室友家里了。”
听了这句话,虞声登时鼻子一酸,说:“好,我来换吧。”
郧渊过几天就要出国了,自然是没办法继续照顾小刺猬。
原本虞声想要把桂圆带回家养,但绥大附中有个规定——每一届学生高三的时候都要搬到市郊的校区集中住宿,就算家住得再近也不允许走读,美名曰“为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和氛围”,简单来说就是想替他们隔绝一切外界的干扰,好一心一意地学习。
关于高三集训这件事儿,虞声从高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将桂圆带到自己身边来养着。郧渊不在,她连“睹刺猬思人”的办法都没有,光是这么一想,就更加难过了。